宁徽指了指地面, “绕圈不停跑, 不是马疯了,就是人疯了。”他又瞅了瞅那匹累瘫的马,“马显然没事,那就是人有问题了。”
明烟琢磨了片刻,“这么说的话, 那湛王身上那些污迹也有了理由, 因为他坠马了, 不止一次。”
宁徽示意明烟往回走, “神志不清还要骑马一直不停的奔跑,你说是为了什么?”
明烟想了想,回道:“有不得不跑的理由,比如说被人追赶。”
“被人追赶为何要原地跑圈?这不是很矛盾?”
明烟微微摩挲自己的下巴,“如果他并不以为自己是在原地跑圈呢?”
宁徽回头望了望已经渐行渐远的跑马场,“这个跑马场湛王常来, 迷路这种事就不用提出来了,宛如一个笑话,就算夜深没有火光,湛王也不会迟钝到一直跑圈,除非他本身已经神智不清。”
明烟缓慢地点点头,“这算是一个理由,但我还想到一个理由。”
“哦?你觉得还有什么?”
明烟捻了捻手指尖,“烦躁郁结,难以成眠。湛王心中藏了一个天大的事情,却无人可以倾诉,所以他坐立不安、难以成眠,只能骑马散心,冷却心中的不安与焦躁,或者借由冷风拍打,让自己想明白某事,亦或者清醒下来。”
远远已能看见湛王依旧横陈的尸体,显然仵作已经检验尸体完毕,和天都府的小吏们候在原地,等宁徽他们折返。
宁徽低声问道:“你会提出这种想法,恐怕不是随便琢磨出来的吧?是不是刚刚李贺和你说了什么?”
明烟斜睨他一眼,“就算榠王殿下此刻不在这里,你也不该直呼其名吧?”
宁徽却丝毫不以为意,“王爷很了不起吗?还是先保住他自己的性命,再去惦记其他吧。”
明烟蹙眉,“什么意思?榠王惦记什么了?”
宁徽拽住她的手臂,停下来,认真盯着她道:“你,他在打你的主意。”
明烟神情一僵,半晌没有反驳宁徽。不知道宁徽是怎么看出端倪来的,因为榠王刚刚确实和她说了一些与案情无关的话。
“明烟,晚间约在玉华楼见一面可好……”榠王李贺有些欲言又止,“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明烟不解问道:“王爷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对我说吗?”她顿了顿,“目前事务繁多,程郢也不在了,很多事我都要重新梳理,请王爷见谅……今晚恐怕不能赴约。”
见李贺还要说什么,明烟又道:“王爷,湛王出了这样的事情,很显然这凶手和之前刺杀曹犇将军的凶徒有所关联,别人尚好,可王爷便要万万小心行事了,最好这段时间都不要随意出门,如果非要出门也要有万全的保障和把握方可。”
听明烟这么说,榠王眉眼透出一股温柔,他微微探出手似乎想要碰触明烟的肩膀,却被她状似不经意地避开了,他手指略顿,才道:“那就改日,不过此案叵测,你也要自己小心,万万不要再做曾经那么凶险的事情,好吗?”
明烟目送榠王离开,心中微妙察觉到榠王待她的态度似乎明显和之前不同了,难道……
“他知道你是女人了。”
明烟回神,见宁徽继续道:“他看你的眼光,你作为女子未必看得出,可同为男人我可看得一清二楚,错不了。”
明烟微微皱眉,“你是说我暴露了?”
宁徽摇头,“也不一定是你,毕竟知道你是女子的,又不是没别人。”
明烟暗暗盘算,“你是说程郢?”
宁徽伸指点了点她,随后抚了抚唇,“有句话我需要提醒你,无论他待你如何,你都不要相信。”
明烟好笑,“你想多了,我没有。”
“那最好。”宁徽冷冷道:“他们家的人都生性冷漠,即使表面看起来温和,也都是假的。”
他们家的人?
明烟刚想细问,又恍然宁徽在说什么,有些吃惊地望着他,却听他道:“榠王李贺曾经有一位未来的准王妃,但是后来死了,李贺身体本就不好,曾因此大病了一场,你可听过这事?”
明烟微微摇头,“何时的事情?”
“承孝十三年,那时候先帝还在位。”宁徽唇角抿起凉薄的笑意,“下旨杀掉那女子的,便是李贺的亲爹,先帝李元靳。”
明烟蹙眉,“什么罪名?”
“祸国。”宁徽呼出一口气,“当时水患频发,先帝请太卜署卜天道吉运,结果说是女子作祟,作祟之人的生辰八字便对应上了李贺当时那位准王妃,先帝大怒,便杀了那女子。”
明烟沉默好半晌,最后咬牙道:“荒唐。”
“先帝做过的荒唐事多了,又何止这一件。”宁徽压低声音道:“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先帝绿过满朝文武……”
明烟目瞪口呆,随后抿唇,不置可否。
“你不信?”宁徽微笑,“不应该吧?先帝还打过湘东的主意呢,亏得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