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宁徽闻言不语,神色冷漠,他又道:“好吧, 其实朕是想见你,可是见到你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才借个身份。”
宁徽道:“陛下做什么决定, 都不需要和我商量, 陛下才是主宰天下之主,陛下的决定是圣旨,无人可以不从,自然也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
“师弟,你还在怪朕吗?”
“祸国殃民的奸佞之辈死了, 定然是大快人心, 别说陛下, 连我也觉得并没有任何错处, 陛下不用多心。”
“师弟……”
宁徽面上浮现自嘲的笑意,“其实有些话如果是陛下问,我本不想答,但陛下还叫我一声师弟,那我就当回我师兄的问询。”
他抬起头凝视问他话的人,“先皇之死, 确实需要一个说法,陛下做那样的决定合情合理。”
他见那人欲要开口,又道:“我只是厌恶官场争斗,如今只想自由来去,做个闲云野鹤度日而已,我能体谅陛下,缘何陛下不能体谅我?”
“因为朕需要你,真的,朕非常需要你回到朕身边。”
曾经年少轻狂,很多事想浅了,简单了。但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何况随着那个身份的死去,当初的一腔热血也凉了,即使重回这帝都,恐怕也不会对如今的陛下你有任何助益。
这些话宁徽已经涌到了嘴边,但在出口前的那刻还是咽了回去。他的师兄不能明白他,就仿佛他那些年也没有看懂他的师兄一样。
一个重病缠身,即使胸中有何理想都不敢大声说出来的皇子;一个眼高于顶,自以为之手可以扭转乾坤改写天地的轻狂少年。一个师兄,一个师弟,他们选了一条他们都觉得对的路,结伴同行,为了心中的坚持和理想,可以不计代价、披荆斩棘,碾压那条路上一切挡路的人,可最终收获了什么呢?
师兄得到了属于他的皇位,那他呢?宁徽默默问自己,那个少年得到他当年孜孜以求,为之付出一切也不会回头的东西了吗?
那最后的结果,就是他想要的……理想了吗?
宁徽苦笑,“陛下,当初的身份是假的,功成身退,也算物尽其用死得其所,可如今这是我的真身啊,我就剩下这一条命了,陛下就不能把它留给我,让我安安宁宁地活着吗?”
听宁徽这么说,对面的李豫也沉默了。他慢慢坐在锦绣桌前,摸了摸那尚有余温的茶壶,长长叹了一口气,“曹犇死了,这事儿你听说了吧?”
宁徽没有立刻说话,他又从门边重新走回来,路过锦绣桌却没有停留,又慢慢踱步到窗边,才终于道:“这样的大事,怎会不知?”
李豫道:“这不是第一回了,一年前榠王也差点死了。”
宁徽想到之前他在荒山客栈听到的那个消息,微微蹙眉,却背对着李豫,站在窗前没有说话。
见宁徽不说话,李豫道:“师弟,你怎么都不说话?”
宁徽扯了扯唇角,“陛下希望我说什么?”
他忽然有些想要发笑,当年心中纠结,怎么也无法释怀的事情,此刻置身事外去想,忽然又觉得一切都明晰清楚得可笑。
他的师兄看似软弱无力,可却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师兄清楚他的性情,知道说什么会激得他义愤填膺热血沸腾,也知道做什么会让他下定决心拼尽全力。
从前总是觉得,若有朝一日他的师兄坐上了皇座,恐也会令他担心,担心他能不能坐的安全稳固,可此刻想来,原来蠢的却是他。
他一直不过是别人的手中刀罢了,而那个他原本以为懦弱无力的师兄才是执刀人。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道。以柔克刚,可又有谁能说这手段不厉害呢?功德圆满,笑到最后,还能心愿达成,怎么会不厉害呢?
宁徽的冷漠,终于让李豫不安。他站起来,走到宁徽身后,低声道:“朕觉得如今这帝都甚是不太平。”
宁徽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陛下,这早已不是当年。陛下手中有着满朝文武,缺了一个曹犇,再提拔一个李犇、张犇或者赵犇也就是了。”
李豫去拉宁徽的手,“师弟,你真的不明白朕的意思吗?”见宁徽抽回手毫无反应,他急道:“曹犇,还有榠王他们……”
宁徽微微侧头,“说来说去,陛下怕的只有一个。”
他见李豫神色紧张望着他,故意顿了顿,才缓缓道:“湘东。”
从前、现在、以后。
先皇和如今的陛下。
他们怕的都只有一个,那便是湘东。只有湘东,被他们视为心腹大患,如鲠在喉的芒刺,日夜不宁,不吐不快。
李豫的眼神由黯淡变得明亮,他望着宁徽,神色复杂,好半晌,他低声道:“师弟,回来帮帮朕。”
宁徽缓缓推开面前紧闭的窗,那如潮水般涌入的声音,将他的声音冲淡成一片模糊,“看来陛下已经认定这是来自湘东的报复了,是吗?”
李豫慢慢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宁徽,“曹犇嘴里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