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里的刘斌显得格外紧张,才不一会的功夫,黝黑的脑门上就淌满了汗水。
根据刘斌的描述,其妻子张小乔半个月前失踪,且失踪时怀有七个月左右的身孕。刘斌和张小乔夫妇的感情很好,然而,由于刘斌父母并不满意自家媳妇,张小乔失踪后,曾一度灌输刘斌“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所以她跑了”这一说法,不但阻止他报警,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介绍新的相亲对象。
“为什么你父母会认为张小乔怀得不是你的孩子?”楼夕放下笔,神色狐疑。
“算命算的,”刘斌有些讪讪地垂下眼,大概是因为不好意思,黝黑的脸上微微有些红晕,“我和小乔结婚的时候他们就算过,然后非说我们八字不合,小乔克夫克子。谁知道我们一结婚我就连升三段,直接当上了车间主任,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结果……结果这一次……他们……他们又去找了一个什么算命先生,硬说小乔的孩子不是我的,还在小乔怀孕三个月的时候,趁我不在家,逼她喝过一次堕胎药……”
刘斌的描述一度让楼夕以为自己听错了话,面前的汉子却分明是一幅老实巴交不会说谎的模样。楼夕定了定神,迫使自己静下心来,“小乔失踪的事,你有和父母说过么?”
“嗯,”刘斌点点头,懊悔的神情明显不已,“不说还不要紧,说了,他们就想法设法地阻止我报警,甚至还找了几个村里的大汉来厂子里堵着我,一下班就拽我回家……有一次还没经历看到……不但媳妇丢了,差一点还丢了工作……”
“既然你父母这么不喜欢张小乔,那这件事会不会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楼夕偏头想了想,几经思量,最终还是用自以为温和的语气提了出来。
刘斌很明显地顿了顿,显然,虽然父母和妻子的关系并不好,刘斌却从未想过两件事中间会有什么直接联系。本就低着的头就快要埋进掌心,明明壮硕的身子不经意地有些颤抖。
“我明白你现在的处境,”楼夕劝慰性地补了一句,“我们可以以张小乔朋友报警的名义,展开对张小乔失踪案的调查,这样,也可以顺理成章地对你父母进行笔录工作。”
半晌,刘斌才缓缓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模样分明是哽咽,还有说不清的丝丝感激。
“警……警察同志,那,那真的是要靠你了……一定……一定要找到我媳妇儿啊……”
沙沙哑哑的叮咛,又是无奈万分的恐惧。
根据刘斌提供的线索,邵宇很快便掌握了刘斌父母的基本资料。
刘斌的父亲刘大水,现年六十五岁,出生农民,来到c市后经朋友介绍进了市造纸厂上班,主要负责卫生、送报什么的杂活,现已退休。刘斌的母亲阮绣花,现年五十八岁,亦出生农民,不过原来在乡下是手艺活出生,刺绣方面技艺了得,因此,到了c市后就用乡下存着的钱开了个卖手艺的小店,因为工艺品质好,生活什么的也还过得去。
而刘斌的妻子张小乔则是c市本地人,父母均为下岗职工,家境并不好。张小乔本人原来是化工厂的车间女工,后因为表现出色调到了后勤办公室。根据历年厂子里的记录看,张小乔在单位的口碑不错,因为长得漂亮又能干,追她的人也不少,甚至连厂里好几个业务经理,也曾经打过张小乔的注意。所以刘斌和张小乔结婚后,大家无不都是羡慕刘斌,甚至还有人说,张小乔这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你说这刘斌的父母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邵宇盯着屏幕上的资料,不由的几分抱怨,“漂亮又能干,这么好的媳妇,不但不要,还想尽办法往外赶……”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早下结论早吃亏。”楼夕满脸沉凝地看着面前愤愤不平的邵宇,极为平静地补了一句。
“我也就是说说嘛……”邵宇满眼无辜地抬起头,看了看左右两边干站着的头儿们,果真是压力巨大,“那……接下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然先去阮绣花的店看看,好好待着,随时连线啊。”
楼夕有些好笑地答了一句,顺手在邵宇脑门上敲了一记栗子。说是女人,楼夕的手劲原在警校时候就远近皆知。无奈只留下邵宇吃痛地咬唇垂面,再抬眼的时候,楼夕和江炎也早已走远了。
阮绣花的店挤在市中心的小巷子里,楼夕他们到的时候刚好是正午,附近学校吃完午饭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聚着,很是热闹。
楼夕和江炎一身便服,阮绣花见两人进来,只当是看看玩玩的年轻情侣,却不想还没打上招呼,就被楼夕一下拉了住,满腹心事的模样让阮绣花也不得不提上几分精神。
“您就是刘斌的母亲吧……”楼夕轻声轻气地问了一句,又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四周,像是在确定没有熟悉人的样子。
“你这姑娘……”阮绣花本就奇怪得很,见楼夕这样,本来也没什么事,忽然心就提了上来,“怎么了,这么鬼魔鬼样的。”语罢,又看了看楼夕身后矗在一边的江炎,眼里莫名多了些紧张。
“我是刘斌的同事,后面那个,喏,就是看上去凶不拉几的男人,是刘斌的他们的主管,”楼夕煞有其事地说着,时不时还作出心惊胆战的样子,“听说刘斌老婆失踪了,这事闹得可大了,现在厂子里要彻查。”
“彻查?!”阮绣花猛地喊出声来,热闹的小店里瞬然鸦雀无声,被吓到的人们一股脑涌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