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藻家住在菜市口胡同,独门独院一个大大宅院,门口停了不少的马车官轿,他是咸丰二年的贡士,咸丰帝遗命由他教导同治读书,人品忠厚正直,严谨清正,这数十年来的宦海生涯中,历任内阁大学士,军机大臣,兵礼工吏诸部尚书,左右都御史,哪个都是重要的官缺,但是看他家里也很是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奢华之气,可见儒家真正的学到家了,真的很能孕育一个人的人品。
见了我到来,大小前来探视的官员忽的跪了一屋子,李鸿藻躺在书房的躺椅上,两个儿子伺候着,也挣扎着要起来磕拜。
我摇手示意免礼。
李鸿藻仍是挣扎着跪了下来磕头道:“臣微末之人,何敢劳动皇上亲临?万请皇上回銮,臣感恩涕零。”
我叹了一声,扶了他起来,顺便也让大家都一起起来。宽慰了李鸿藻几句安心静养的话,转头看室内陈设。
一侧墙壁是整墙的书,进门的正壁上,高挂了一副对联,是工整的行书:且居酒国三千岁,拟化书城百万身。
其余屏风陈设,一概简便,看得出来,这人操守极好。
我感叹道:“朕此次来看寄云公,很有感慨,过去孟夫子说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是为大丈夫,照朕看来贫贱不移,威武不屈这两条还算好说,可是这富贵不能淫,朕觉得这才是真丈夫啊。”,顿了一顿道:“过去奕劻,续昌李莲英这些个人,过手的银子十抽五抽六恐怕都嫌少。寄云公作了几十年的官,位极人臣,办了多少事,提拔了多少人?却依然清正廉明,朕很是感动啊。”
“臣惶恐不敢当,臣无能,且又好酒,这次又办砸了事情,给皇上丢脸,不敢领受皇上褒奖,恳请责罚。”,李鸿藻颤巍巍的说道。
我摇了摇手道:“寄云公你诗书下酒,富贵不能淫,乃是大丈夫,真君子,是想不到那些倭人的鬼蜮伎俩,何罪之有?这次你代国家受了这等欺辱,一来固然是倭人行事污劣,二来嘛,也好让你见识见识这世事,不要老是学着翁师傅那一套,抱着老想法去办事。你仁义宽厚本是好事,但是那些不开眼的一味的讲究个仁,那便是养虎为患了,别人受了你的好,还觉着你怕他,好欺负。朕也不封赏你了,总之,安心养病,体察教训,这事情对你,对天下好些个官员,都是个教训。”
李鸿藻郝然道:“臣不敢贪图封赏,臣办砸了事皇上不见罪,那是臣的福份。”
“嗯。”,我点了点头,瞧着身旁一众官员道:“朕今儿个这话,也是说给你们听的,你们都是给朕办事的人,都是国家的体面,如今天下大变,正几千年未有之变局,诸君努力,朕拜托你们了。”
“恭领皇上圣训!”
我叹了口气,招呼载洸载滢回头,往宫中而去。途中让载滢去应付俄国人,銮仪卫那边的车驾已经在宫中等候了,我换了衣服,上车往城南的龙旗军大营而去。
世铎,聂士诚,荣禄三人率众军官出迎,步入军营,士气果然一振,昨天龙旗军奉旨打杀了日本人,人人都是喜气洋洋,精神焕发,连“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喊得都是比平日要加了倍的精神。
校场上一排排背着崭新的毛瑟枪的步兵,骑在高头大马上身背步枪和马刀的骑兵,十几门行营炮后挺胸而立的炮兵,一个个都是身着新式军服,看上去神采奕奕。
我点了点头表示满意道:“你们兵练得不错,世铎你是练兵王大臣,一心扑在练兵上,兵练得也不错,朕很满意。不过呢,近来各地都开始开练新兵,你们是朕的亲兵,可不能给地方上比了下去。昨天那个冯国璋很是不错,处置得体,朕很满意,此人现居何职?”
世铎躬身道:“谢皇上夸奖,冯国璋是聂大人带过来的,听聂大人说此人作战极是拼命,很有股子勇气,现居骑兵营统带职。”
“嗯。”,我点了点头道:“这人不错。聂士诚,前些日子有人弹劾你用人不当,朕没有加罪于你,这次这个冯国璋,你就用得很不错嘛,功大于过,功大于过。”,转头对世铎道:“好好办事,恐怕要很快就要用到你们了。军队是用来打仗的,你们提早作些准备。世铎你以亲王身份卸了军机首辅的担子,有没有觉得委屈啊?”
说这个话,我是经过一番考虑的,世铎与荣禄是岳婿之亲,加之他又是王大臣身份,恐怕对于聂士诚有影响,尽管世铎的忠心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长此以往,这军队我总归是要交给聂士诚来带的。而且,等奕忻那边事情一了,世铎也另外有重要的任务安排。
“奴才不敢。”,世铎躬身回道:“奴才能给皇上办事,便是天大的福份,加上年纪渐渐也大了,能天天见着这帮生龙活虎的年轻人,感觉自己也年轻些。皇上赐的好差事,奴才不敢委屈。”
“哈哈哈哈——”,我大笑了几声道:“好,你不委屈,朕却要替你委屈哦,再过些日子,另有重要差事交给你,回头朕再跟你详谈。”
我转过头来看着荣禄,笑了笑道:“荣禄你领着研究院,成天跟洋人打交道也不容易,你媳妇儿整日里向皇后抱怨说不见你人影儿,你忙啊……不过呢,忙着忙着可别把自己的身份忙忘了,把家务事儿也跟洋人说了,这可不好啊。你家媳妇儿跟皇后很是投契,洋人那会传些闲话出来也不好,呵呵。”
这么半开玩笑的点了他一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