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在这里罢,我去镇龙塔。”
明朔的手抖了抖,脸上瞬间毫无人色。
一旦她回到镇龙塔,必然又是要闭关,他再想见她就难了。先生,这是要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他退了几步,无声看着她。
柳星玦却没有看他,径自与他擦肩而过,打开门,鲜红的凤袍在冰冷的夜风中扬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殿。
当夜,九层镇龙塔的八十一道窗台齐齐亮起灯火,一声沉钟横穿长夜,宣告着国师重新入主镇龙塔。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下章蠢竹子有话说:
会有明朔和先生不可描述之场景
沈南昭是柳星玦的转世,与白殷的此生相遇确实是因为柳星玦,后边会写明因果,但绝对不是因为感情哦ovo
沈南昭喜欢白殷是她自己的事,先生喜欢明朔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希望天使们不要将沈南昭和柳星玦当成一个人,觉得她们对爱情不忠心啥的,绝对没有,这是两个独立的人qaq
如果实在接受不了,蠢竹子接受弃文
十分感谢小天使们的陪伴!
☆、星海沉棺(十四)
方总管推开书房的门,热烈的酒气扑鼻。正中央的书案旁碎了一地酒坛子,案上伏着个东倒西歪的人影,一身红色帝袍,上头是金线绣的腾龙。
五六天了,陛下一直要酒喝,喝醉了就睡个一天一夜,醒了再喝,方公公轻轻一叹,端着醒酒汤小心走上前。
“陛下,喝点汤罢。”他将汤放到书案上,轻轻拍了拍明朔。
明朔脸色苍白,微微睁眼,将汤一扫,“酒!孤要喝酒!”
“陛下,酒都喝光了。”方公公手疾眼快挪走了汤,才没被明朔再次打碎。
明朔拿起一个空酒坛往嘴里倒,倒出一两滴,睁了睁眼,将坛子一扔:“去拿!去买!”
方公公劝不住他,只好命人再去拿。
明朔突然拦住他:“不,不拿了,孤要去看看先生,她是不是又不吃饭了……”
方公公道:“国师正在闭关啊,陛下见不到的。”
明朔推了他一把,醉醺醺道:“什么国师!先生是孤的皇后!”
方公公连连应和:“是,是老奴愚钝,冒犯了皇后娘娘,老奴该打。”
明朔走得东倒西歪,轻哼一声:“就你这身板,打两下就去见阎王了……”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下去下去,孤要去见先生了……”
他又瞪了一眼身后要跟上来的禁卫军:“去去去!别来烦孤!”
一众人瑟瑟缩缩得退了退,却还是远远跟着。
明朔踉踉跄跄走到镇龙塔外,呵斥了守塔的宫娥和士兵,扶着楼梯往上走。
摔了几次,也不知道这是哪一层,胃里一阵翻涌,吐了一地酒水。
恍惚间,一张冰蓝手帕递了过来。
他一回头,柳星玦和他一样,还穿着新婚夜的喜袍,金凤腾舞的红色裙摆长长拖在身后的楼梯上,手上还戴着七曜镇魂铃,垂眼看着他。
他怔怔的看着她,对方闻到酒气眉头一皱,拿帕子轻轻擦了擦他的嘴,低声道:“喝了多少?”
明朔恍若未闻,只是深深看着她,声音压不住的激动,道:“先生……你为什么不换衣服?”
柳星玦收回帕子,云淡风轻道:“没的换。”
“不,”明朔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像是在冰天雪地里抓住了一丝微弱的火光,“这五年里我没让人动过这里,不可能没得换……先生……你一定还——”
“我还怎样?”柳星玦抽回手,“你想听什么?我还喜欢你?爱你?放不下你?”
明朔脸上僵了僵,无声半晌,指甲死死抠着楼梯扶手,抓掉一片朱漆。
他低声道:“先生何必这样挖苦我呢?我们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为什么要对我避而不见,挖苦讽刺?你以前对我那么好……”
“所以我很后悔。”柳星玦将手上铃铛解下递给他,“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终于清醒了几分,炽热的爱意仿佛被一文不值地丢进了冰窟。
她说后悔了。
他对她的爱,那几个月的相处,就这么被她轻飘飘地否决了。
“先生说得对,我醉了,说了些胡话……先生……好好休息。”
明朔看也没看镇魂铃,转身下楼。
柳星玦又道:“天泽国运有变,苍合国会来攻打,你近期多做准备罢。”
“嗯,我知道了。”明朔神情恍惚,也不知有没有听清楚,只是醉醺醺地往回走。
每走一步,都似万箭穿心。
他母亲在他入宫后不久就去世了,先生是这深宫之中,他唯一熟悉信赖的人。
她教他读书识字,教他琴棋书画,他就哒哒哒跟在她身后跑,从来不给她添乱,从来都很听她的话。
后来他渐渐长大,懂了什么是男女之情,那种依赖,渐渐的,变成了可憎的爱慕。
他爱上了自己的先生,可憎,又可怜。
一个天旋地转,明朔眼前一黑,突然倒在路边,昏睡过去。
“陛下!陛下!”远远跟着的方公公和禁卫军大惊失色,急忙跑来。
四天后。
寝殿中,几名太医神色慌张,手里又是针又是药的,进进出出忙个不停。
方公公在一旁看得急了,随便抓了一个,道:“陛下怎么样了?!”
太医苦着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和方公公对视一眼,随即叹了口气,无奈道:“陛下这高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