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深心中又是一跳,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的蜷起,目光一眨不眨的跟他对视。
莫莉见状,生怕他要偏袒,没等他开口便抢先道:“四哥向来公正严明,一定不会偏袒的对吧?”
厉封昶的视线收回,指腹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手腕上那只鎏金手环,薄唇轻启,淡淡的嗓音飘出来:“当然。”
莫莉嘴角得意一勾,只要他不插手,这个惩罚就跑不掉。
她偏头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米深的失望神色,但发现她已经垂下了眸子去,小嘴紧抿着,看不清神色。
——
夜色沉寂,灯火阑珊。
院子里,莫莉专捡了一块鹅卵石遍布的小道,回头看米深:“就这吧。”
说着,一牵衣服就要往下跪。
米深却忽然冷笑着道:“你不就是想整我?用得着把自己也牵连进来?”
莫莉动作顿了顿,随即扬起一抹挑衅的微笑,“对啊,我就是要整你啊,谁叫你本事大呢,太爷爷和四哥都向着你,我要是错过这次机会,得白白等多久啊。”
前几天打架,她脸上的伤疤才渐好,但那疼痛和屈辱,却是她怎么也忘不掉的。
不好好整整这个丫头,她心里的坎儿始终过不去。
瞄了眼米深裙摆之下光溜溜的膝盖,莫莉嘴角的弧度越发往上扬起。
四个小时,她的膝盖不废也残了!
莫莉想着都有点迫不及待了,一牵衣服就跪了下来。
米深咬咬唇,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老宅别墅,正对着她们的二楼一扇窗户前,一抹人影逆光而站,看不清容颜,但气势沉稳冷寂,她几乎一眼就认出那是谁。
咬了咬牙,她也跟着跪了下去。
微仰着头,视线直直落在二楼的那扇窗户前。
莫莉显然也看见了那个人影,微微勾唇道:“你猜那人是谁?”
“……”
莫莉瞥了她一眼,得意非常,“是四哥吧?我还以为四哥多疼你呢,呵~~”
“……”米深脊梁挺的笔直,将莫莉忽略的很彻底,像是跟谁憋着一口气,跪的笔直。
莫莉心中大快,继续讽刺道:“你别以为你被收养了,就真的是厉家的五小姐了。如果太爷爷真的喜欢你,又怎么可能让你跟我一同罚跪?如果四哥真的疼你,更加不会看着你委屈不帮你了。”
说着,她还用肩膀轻轻的撞了下米深的肩膀,“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米深唇角紧抿,终于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任何,只是冷漠的吐出几个字。
“你真的好吵。”
莫莉一怔,被她脸上的冷漠微微震慑了一秒,反应过来又气闷,“你……”
“你什么你?要跪就跪,那么多废话!”
说完,她已转过头去,视线径直落在二楼那扇窗户上,没有再理睬莫莉。
莫莉瞪着她的侧脸,气的肩膀都在颤抖,可又拿她没有办法。
本来想说说话刺激刺激她的,结果反被她两句话刺激到爆!
憋了半天,只能死死的憋回去。
二楼窗户前,那抹身影已消失不见,米深手指紧握,心里一阵阵的泛酸。
四叔这是不管她了,是因为之前她不愿意跟他回去,还是在气她竟然是他的妹妹?
她是他妹妹这事儿,她也不想啊……
她不是乱着,想好好的捋一捋么。
垂下眸子,眼眶有些泛涩。
只要一想到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心里就难受的紧,嗓子眼里更是堵的发慌。
夜风渐起,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连衣裙,好冷。
膝盖磕在布满鹅卵石的小道上,一阵阵扎心的刺痛。
这才跪了半个小时,她的膝盖和腿都已经麻木了,但脊背依然挺的笔直的,目光仍旧盯着二楼那扇亮着灯的窗户。
只是那抹熟悉的身影,再没出现过。
莫莉跪的比较随意,全身力量往后压,几乎是坐在腿上的。
她穿了长裤和外套,所以一点儿也不冷。
看见米深单薄的裙子,她啧啧道:“是不是很冷啊?哇哦,你的膝盖都红了唉。”
米深抿着唇,压根没看她一眼。
看什么呢?看着也是小人得志!
莫莉继续勾唇,看见她这个样子,心情简直不要太愉悦。
她双手环抱,好整以暇,“现在才过去半个小时,米深,你能撑得住吗?”
“……”
“说真的,我其实也没那么讨厌你,要是你肯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跟我说你错了,我或许会原谅你,你也就不用跪了。”
“……”回应她的,除了越来越凉的夜风,没有任何。
莫莉撇撇嘴,“你真无趣,还不识好歹。”
瞄了眼她挺直的脊梁,“我看你的骨气能撑几个小时。”
“……”米深依然没有说话,依然跪的笔直。
院子里的泊油路上,开过来一辆红色的小汽车,路灯下,米深一眼便看见了那辆车的车牌号码。
红色的汽车在停车坪上停稳,车门打开,高跟鞋抨击地面的脆响一声声,像是敲在米深的心上。女人纤细苗条的身影踏过路面,径直进了屋子。
是叶茯苓。
这么晚了,她怎么会来?
米深皱了皱眉头,好巧不巧,她的车跟四叔的车正好停在一块儿。
看见那并排停在一块的两辆车,米深的眼前就自然而然的浮现了那两个人……
唇,越发抿的紧了。
——
佣人将叶茯苓带至书房门口便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