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埠口下手,把东西从路上运回看来行不通了。武安思索再三,怎么也得捞点东西回去交差,派了一人去截至路上的一行人,让他们也改走水路。他带着人冲到前面去,找个合适的地儿劫了主船,想来贵重的东西永平伯夫人定是随身携带。
于是武安驾着小船趁着夜色驶到前面去。
总把头原就盯着这两艘小船,这会儿见二艘船突然冲到前面去,反而松了口气,看来不是盯上他们船的。
倒这两艘船行驶的时候,让临窗看景的六六瞧了个正着,吩咐人去查看。自从头天查看过各船只后,六六几乎就待在主船上,偶尔站在船舷上望着后面的船队,主要是看船队上空有没有黑气或是灰气,灰气倒也不怕,就怕有黑气。石炭倒是成天在这些船中间跳来跳去的打听着船工的各种消息和讲古,入夜后回到主船把听到消息,无论大小都一一说过六六听。有时候,石炭当天不能回来,次日必回。
船上闲着无聊没事,六六又不爱绣个花打个络子,每日最爱津津有味地听石炭带回的各种消息讲古,有时也缠着郭氏一同听听,取个乐。
这日船队到了永济,这地是个大县城,埠口也大,是晋中的最后一站。船工们想在此地大肆采购晋中物品带往京城去发卖,托总把头说情。郭氏听了,允了大家半日。她自已也打算带着六六去岸上找地儿散散,整日坐在船上连她都觉得发闷,更别提六六了。
母女两做寻常打扮,戴着帷冒上了岸,早有管事的租了轿子在岸上等,连丫头共租了十辆轿子去了城中,找处了酒楼雅间坐下。
此酒楼有二层,楼下堂上有人说书,有人唱曲。六六她们到的时候,说书的刚说完。换了两个约□□岁双胞胎小姑娘唱曲,两个小姑娘头发泛黄,脸上擦着厚重的粉,嘴儿一点胭脂,一个老头子拉着二胡。一句开唱,六六等人皱了眉,这唱腔有些不成调,好在童音稚嫩,尚可免未其难听一听。
小二知其意,忙道:“他们原不是卖唱的,因家里衣食不着,方才在此唱些曲儿,挣个饭钱。”
郭氏等人衣着虽是平常,在小二的眼中却是一身富贵。迎来送往,小二练就一双火眼,度其是惜贫怜弱之人,把大双小双的七分苦楚说了十成十。
堂下唱曲的双胞胎分别叫着大双小双,拉二胡的是她们的爷爷李老汉。李老汉曾有一子,十来岁的时候生了场大病,病好后,身子就一直病歪歪的,人皆说不是长寿之相。李老汉和婆娘于心不忍,狠下心卖了一亩田给儿子娶了个年长的壮实寡妇,指望儿媳能给儿子留个后代。不想李大郞的身子太弱,成亲四五年方得了大双小双这对双胞胎。双胞胎刚满月,李大郞就撒手去了。李老汉和婆娘把李大郞的后事了理了也双双躺下。李家儿媳又要侍候公婆又要抚养孩子,忙得焦头烂额,田地庄稼也顾不得。李老汉的侄儿上了门,说种李家的二亩田地,供他们一家的吃穿,李家儿媳自然也是要去种地的。李老汉心想是亲侄儿,竟是允了。自此李老汉老两口在家带着大双小双,李家儿媳就去种田。初初还相安无事,日子久了,李老汉的侄媳妇就摔摔打打的,说李老汉家吃的多,却只有一个人干活,这话说的多了,李家庄的人也觉得是这么个理。李家儿媳面薄,只得拼命干活,二亩的田地几乎全靠李家儿媳一人栽种,就这样,李老汉侄儿一家仍不满足,觉得自家吃了亏,把李家儿媳当牛马来使唤。几年下来,李家儿媳累的一病不起,李老汉打算卖田地给儿媳治病,这时李老汉的侄儿跳出来说田地是他的。把李老汉气得直发抖,闹到族里去直说如果不肯,他就去打县老太爷,才给了李老汉一亩地卖掉。李家儿媳早已积劳成疾,这点钱下去连个浪花都不起。拖了一二日,李家儿媳也没了。李老汉这时才后悔不该答应侄儿把田给他种,活活把儿媳给累死了。李老汉没想到的,剩下的一亩田他也拿不回来了,他侄儿振振其词,他绝嗣了,田地自然归他。李老汉再往族里闹时,已没有人愿意帮他,都劝他靠着侄儿吃饭又不用自己做活多好。他侄儿那里会管他这老的老小的小,有人出主意让他卖掉两个孙女。李老汉死都不肯,他对不起儿媳不能再对不起孙女。后来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他拿出年轻时拉过的二胡,在家叫了大双小双几句就出来唱曲,说是唱曲,跟乞讨又有何不同。
小二又道东家看他们可怜就让他们每日来酒楼里唱个曲,比外面安生些。
郭氏六六等丫鬟婆子听了直拭泪,吩咐人去请他们上来。就听到下面传来吼声。
六六伸头往下一看,原来是个富贵家的爷们对着大双嚷大双偷了他的白玉佩。李老汉不停的告饶,“爷,我们家大双不是这样的孩子,那白玉是你早间赏的。”
“胡说,我赏也是赏你大钱,怎么会把白玉这么好的东西赏给你?平时看你们可怜才打赏你们,不想到小小年纪手脚不干净。”
郭氏六六等人听怔了,几双眼睛齐齐地盯着小二。
小二苦笑道:“这位爷早间的确是赏了大双一块白玉,那时他喝的醉醺醺,怕是不记得赏了白玉。”
“这么多人看着他打赏的白玉,你们怎么由着他诬赖大双呢?他明明是舍不得白玉又不愿失了面子,才诬赖大双。”六六道。
“典史大人是他的姐夫,谁敢得罪他去。”小二低了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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