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
清晨的薄雾散去,却挥不散人们心中的阴霾。
荡剑山庄……不,应该说是曾经的荡剑山庄,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各门派带来的人都在废墟中寻找自家的痕迹,有找到尸首的,有还未断气的,哭声骂声不绝于耳,四处都是不断奔走的人群。
顾西楼将顾青青送到城里安顿好后便匆忙赶了过来,只见萧寻正对着一处废墟发呆,脚下扔着一把豁了口的铁锨。
“萧寻,你站在这里做什么,青然呢?”顾西楼急了,“她人呢?”见到萧寻的模样,他心里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但他不敢去想那会是什么。
“不知道……”萧寻的手指磨破了,正在往下滴着血,他苍白着脸喃喃道,“我和叶凛挖开了小七房间的位置,但是炸毁得太彻底了,她的床整个塌了进去,被倒下来的碎砖石给压住了,我们实在是移不开……”
顾西楼只觉胸口一痛,眼前浮现出那少女柔暖的微笑,顿时站立不稳。倏然一道身影掠了过来,一把抓住顾西楼的衣襟,冷冽的气息再没有平日的淡漠,而是带着滔天的恨意。顾西楼迟钝地回望,眼底映出叶凛蕴着怒火的黑眸,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我……”
他要解释什么呢?还能解释什么呢?
是他害死了她。
他点了她的睡穴,偷走她的东西,来换顾青青的命。
可是却赔上了她的命。
顾西楼垂下了眼。
萧寻不明就里,伸手阻止叶凛:“叶凛,你这是干什么?”
叶凛松开手,冷冷瞥了萧寻一眼,猝然拔剑,毫不留情地挥向顾西楼——
“住手!”萧寻大惊,叶凛这是疯了吗?他忙欺身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顾西楼。岂料叶凛剑势不停,竟是要将他们二人一起刺个对穿。顾西楼忙推开萧寻,自己只来得及侧了侧身,那一剑从锁骨下方一直穿过了他的左肩,他闷哼一声,却沉默地受着,不做任何反抗。
萧寻大惊失色:“小顾你怎么样,叶凛,你干什么啊这是?”
叶凛一言不发抽回剑,眼神却冷若冰霜,萧寻知道叶凛是个闷葫芦的性子,就算有事也不会说出来,便问顾西楼:“小顾,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顾西楼抿了抿唇,将昨晚的事情说了出来,包括夜阑宫挟持了顾青青,他点了白七的睡穴,拿了她的东西,一五一十全都说了个清楚明白。说完他十指用力蜷起,垂下头道:“这一剑,是我该受的。”
“顾西楼,你!”听完这些,就连一贯心胸豁达的萧寻也忍不住怒意,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憋出一句,“糊涂啊!”
顾西楼满心都是愧悔,但他实在不敢相信那个秀丽聪慧的少女就这么死了:“再找找看吧,至少……”至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此时金陵城的一家客栈,顾青青正坐在房间里扒着窗户往外看,几乎满街都是各大门派的车驾,荡剑山庄的大爆炸几乎没将半边紫金山给震塌,死伤自不必提,中原正道这回真叫一个元气大伤。
在人群中,顾青青看到了骑着马的唐不甩。
唐不甩依旧是俊秀的少年模样,只是脸上常挂着的腼腆不见了,眼眶通红面色苍白,他头上束着白色发带,遍体纯素,身后是披着孝衣的唐门众人,两副棺木在队伍中格外显眼。
走到最热闹的市集口,唐不甩忽然扬起马鞭,回身朝着荡剑山庄的方向一指,怒吼道:“吾乃唐门掌门之子,我爹娘为了武林公义前来参加品剑大会,孰料荡剑山庄勾结夜阑宫设下毒计,致使我爹娘及众位前辈惨死,唐门百年声名遭人践踏。今日起,凡我唐门众者,与夜阑宫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这一吼蕴了无尽怨愤,话中的恨意几乎要淹没天地。
顾青青忍不住捂住嘴,心底酸楚难当,她移开目光,却无意间瞥见围观的人中有一个熟悉的背影,腰间斜插着一支碧绿的竹笛。
“啊,难道是……”顾青青不由得欣喜地探出身子,“白姐姐,白姐姐!”
那个背影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呼唤,在人群中站了一会便被她身旁的另一个人拉走了,看方向应该是要出城。顾青青有些失望,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白七?
“好啦好啦别看了,走走走。”龙三拎着白七绕开了唐门的队伍,“不是还有要紧事要办吗?”
白七的心情十分低落:“是我害了唐掌门夫妻俩。”
龙三已经听白七说了事情经过,此时难得的不再调侃,而是严肃道:“小七儿,你错了。害死他们的是荡剑山庄,是夜阑宫,是北定王,唯独不是你。”
“如果不是我谨慎太过,害怕打草惊蛇,阻止唐不甩把事情告诉他们,如果不是我忽视了那一晚的行动太过轻易,如果我意识到了他们的阴谋……也许现在一个人都不会死。”白七摇了摇头,“这样大的伤亡,难道不是我的自以为是造成的吗?”
“如果你没有发现花园里那些炸药,他们还不是会死的不明不白?你不是神,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而已,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让你提前想到了料到了,”龙三敲了敲她的脑袋,“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执着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是我还不够聪明吗?”白七此刻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一双平素明亮又自信的眼蒙上了雾霭,显得十分茫然。
龙三笑道:“你已经很聪明了,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