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冷若冰霜,猝然变得暗沉的眼中带着隐约的恨意,“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只是个任你们摆布的傀儡吧。”
话音刚落,周婷只觉得头痛欲裂,那几乎将她整个人撕开一般的疼痛令她忍不住松开了手倒退几步。周婷咬牙抱住头,艰难地挤出一个字来:“你……”
“从小时候开始,我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周楚情一步一步地向着周婷逼近,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当年那个小女孩的心上,“因为一个可笑的八字相克的结论,为了保周天逸的宝贝儿子,你们让我跟着谢飘渺那种人长大。你们觉得他很好是吗?那我为什么不可以用他教给我的东西,来杀你?”
“那是你父亲的……决定。”周婷疼得直掉眼泪,只觉得脑袋里仿佛有一把刀在不停搅动,她拼尽全身力气道,“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周楚情大笑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那个算命先生是你找来的吗?你以为我不知道把我送到谢飘渺那里学艺是你出的主意吗?周婷,别把别人当傻子,也别想着拖延时间,你今天死定了。”
“啊……啊!”周婷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她如同负伤的野兽一般低低咆哮着,眼神中写满了愤恨与怨毒。
周楚情以一种诡异的怜悯的眼神睨着她,仿佛在欣赏她的痛苦:“你放心,今夜之后,荡剑山庄将不复存在。”
很快,周婷死了,她的尸体目呲欲裂,看起来十分可怖。周楚情绕着她的尸体走了两圈,冷笑着拿出一只小瓶子来,靠近周婷的头部。只见骇人的一幕发生了,周婷的眉心忽然出现一个血点,随即变成了黑色的斑块,斑块下好像有什么在蠕动。
“乖,出来吧。”周楚情将瓶子贴到周婷的额头上,那黑色的斑块猛地裂开,从里面窜出一只极小的绿色丝状虫子来,慢慢钻进了瓶子里。
周楚情将瓶子揣进袖子里,将花厅里所有的烛台全都堆到了周婷的尸体上,又将灯油洒得到处都是,做完这一切,她擎着一支点燃的蜡烛走到了花厅门口。
“从你开始,我会把你们欠我的都讨回来。”
就在周楚情与周婷交谈的时候,白七独自坐在一片黑暗的房间里,连一盏灯也没有点。
黑暗是令人惧怕的,但在某些时候,黑暗则会给人以安全感。
白七静静坐在桌旁,手边放着她的笛子。
她在等。
她也只能等。
等那惊天动地的一战结束。
房门是开着的,一道影子映着月光斜斜投了进来。白七猛然抬起头,背着光的人影颀长,手里提着一把剑。
是叶凛。
不知道心底里翻涌的是什么样的情绪,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白七只觉得眼眶发热,眼底仿佛有泪。她慢慢站起身,向着叶凛走了过去。
白七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你赢了。”
静默无声,叶凛站在那里,披着满身寒意,不说话也不动。
“怎么了?”白七的声音愈发柔和,她朝着他伸出手,“你……”
叶凛退了一步,避开了白七的手。
白七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他这是怎么了?
“我以为,我赢了。”叶凛的脸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他的声音低哑沉郁,如同终年不化的冰雪。
白七不明白叶凛现在的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上前一步,想去拉他的衣角,岂料叶凛又退了一步。这一步退出,他的整个人便退到了屋外,银白的月光自他的头顶洒下,将他脸上的神情映得清晰深刻。
叶凛的眼是很好看的,如同两丸黑色的琉璃。此刻这双好看的眸子里冰封千里,没有任何感情,以往那些沉默柔和的目光统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彻底绝然的冷漠。
叶凛此刻望着白七的眼神,与他望着其他人的时候没有任何分别。
这样的目光令白七胸口猛地一窒,几乎不能呼吸。她焦虑道:“叶凛,你到底怎么了?”
叶凛伸出手,修长的指掌间躺着一张字条。
看到字条的瞬间,白七的脸色变了,她慌忙抬头望着叶凛:“我……”
可是“我”了半天,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凛对剑有多在乎,对这一战有多重视,她是知道的。叶凛在剑道一途一直都是坦诚而执着的,对他的对手也是如此。就算他身负重伤,也一定会堂堂正正地与靳无双决战。而白七的这张纸条,告诉了靳无双叶凛的身份,打乱了靳无双的心绪,甚至让他产生了一些以死来赎罪的想法。不得不说这法子确实是有用的,攻心之计大获成功,靳无双果然神思不属,大大提升了这一战中叶凛的胜率,但同时——
也侮辱了叶凛的道。
叶凛什么话也没有说,他的手心朝下一翻,那张打开的纸条悠悠飘落,而他自己则转过身,一步一步走远。那背影披着凄寒的月光,每一步都如同踩碎了满地孤寂,白七站在原地,只觉得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地锁住了,张不开口,也迈不出腿。
白七想解释,但又觉得所有的解释都是敷衍。
夜风带着凉意拂过,白七不知道自己在风里站了多久,直到月上中天,她才恍然回过神来,余光瞥见角落里的一个影子。
“谁在那?”
那人慢慢走出来,一身白衣映着月光,身形优雅:“是我。”
白七不知道顾西楼是什么时候来的,但应该是在叶凛离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