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小主子送主子牌位回苍南,便可见到”,苏光复恭敬地跪在地上,眼神热切又痴狂,继苏睿之后,苏暮寒才算是真正令他看到了希望。
障日城的一战失利,苏睿本可接替楚天舒顺利登上西霞的皇位,然后以他们在其他两国内数年经营的势力,可以渐渐蚕食另两国的疆土,光复大周未必没有机会。
前景一片光明,苏睿却选择捍卫西霞的政权,他不仅不要西霞皇位,又在大殿上手刃了袁非。
那一剑,便是宣告不承认自己大周后裔的身份,与他们正式决裂,并警告他们不要再与他纠缠。
那时候,他们这些人已经不能再将苏睿看做自己的主子,由着他斩杀大周遗臣的后人。
西霞皇宫内,一样有他们的眼线,苏暮寒的种种作为,都令他们看到了希望,舍弃苏睿,将狂热的目光盯在了苏暮寒身上。这样重新洗牌,才有唯一的机会。
因此,数年经营,曾经射向楚天舒的毒箭,终于又在合适的时机射向了苏睿。因为父亲惨死,更激发了苏暮寒对西霞皇室无比的恨意。
望着苏暮寒冷酷犀利的目光,苏光复心里充满了希望。这么多年的时光,一代一代蛰伏下来,苏光复已然说不清自己这群人的努力是为了匡复大周,还是成就他们自己的野心,只是一代一代的执念深种在心,已经成为他们活着的全部。
隔着一层薄薄的琉璃,苏暮寒触摸着大丞相鲜红的印玺,将渐渐残存的梦越想越真,脸上浮起森然的戾气:“袁非究竟是什么人?”
苏光复惊讶于苏暮寒超越然年龄的敏锐,他不敢隐瞒,垂头下去,细细述说着袁非的来历。苏暮寒听的仔细,又将思绪转到两年前那个偶然得知自己身世的午后。
父亲的书房,除了替他洒扫的管家,从来不许别人进去。
苏暮寒明白,做为长年在外的主帅,父亲书房里有太多军国机密,他尊重父亲,自然不会违背父亲的命令。
那日只是偶然想寻一幅边城的舆图,想着看过之后再悄悄送还,他趁人不备偷偷踏入父亲的书房。
仓促之前听到人声,怕叫外头的人发现,他躲在内室宽大的书案后头,却不防触动脚下的机关,打开一扇暗门。
循着暗门进去,将墙上董其昌的山水图慢慢移开,竟是一个小小的暗格,藏着一支暗旧的填漆描金楠木匣子。
好奇心起,苏暮寒偷偷打开了那只匣子。泛黄的信笺是百年前常用的篆书,张张洒金,印着明黄的飞龙在天,盖着玉玺和皇帝的私章。
苏暮寒熟读史书,认得那是大周朝的玉玺,他晓得机密,将信笺一张张从头看到尾,背上沁出丝丝的凉意,整个人如同坠在冰窖里。
苏暮寒脑中一片空白,他坐在暗室的地下,不知坐了几个时辰,脑子如浆糊一般糊在一起,想要思考偏偏又什么也抓不住。
好象是从日正直待到繁星每天,恢复意识的苏暮寒小心翼翼将匣子放回原处,又扳动机关复原。
深一脚浅一脚溜出了书房,苏暮寒甚至不记得自己怎样游荡回沧浪轩。
后半夜里,漫天星光突然被乌云挡住。那一夜天昏地暗,大雨如注,他坐在沧浪轩的亭子里,被斜灌进来的雨水打湿淋成透透。
身上的寒冷比不过心里的彻骨凉意。无论怎么忍耐,都不能放弃对父亲深深的怨恨。(www.66dshu.com 66读书网。)
第一百一十七章血脉
从那些泛黄的纸页里,苏暮寒第一次知晓父亲的身世,竟然这么尊贵。自己身上明明留着大周天子的血脉,却要向小小的西霞皇帝跪拜。
疯狂的执念又触动那一年,父亲在流着袁非鲜血的大殿上,从容对着崇明帝下跪,是那样的甘心情愿。
有多少不甘,便有多少恨意。
若是没有这样的身世,苏暮寒只会惋惜,却不能愤怒,更没有立场质疑父亲的决定。可是,明明是帝王的后裔,却要将到手的皇位推出去,他的心情便不是区区的怨恨所能形容。
滔天的恨意,恨着身边每一位曾经最亲近的人,甚至恨着死去的皇祖父。
高热伴着昏迷,苏暮寒染了一场风寒,在榻上养了十几天,心情平静下来。那时候楚朝晖****陪在床前,担忧得直落眼泪。
苏暮寒半睡半醒之间听到母亲压抑的啜泣,有过心疼更有过厌恶,他不愿张开眼睛看着这个赋予他生命、给过他荣耀的女人。
下意识的,他认为父亲推却到手的皇位有一半是为了母亲,若不是为着这个楚家的女儿、为着她父母打下来的天下,他坚信父亲也许会有更好的选择。
大病一场,再也不是那种少年不识愁滋味的翩翩少年,苏暮寒仿佛提前迈入了成年人的行列。他心机变得深沉,从本就温润的性子更加沉稳,也愈能揣度母亲的心意,深得母亲的欢心。
母亲面前,苏暮寒没有露出任何端倪,只偶而问起,父亲为何不与苍南老宅的族人多多走动,他都不晓得老宅里还有什么亲人。
楚朝晖记得丈夫曾说,族人们多被得益驱使,有些言行偏颇的地方。道不同便不相为谋,只求挡过大面,各自平安渡日便好。
这番话不好对儿子说,楚朝晖便斟酌再三说道:“你父亲一脉单传,祖父与祖母都已不在。族中虽有远房,并不是至亲,所以这些年少有走动。并不是你父亲寡情,每个年节与仲秋,母亲都是好好打点礼品泒人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