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坐着两个女人,一大一小,一胖一瘦。高寒只瞟一眼,心里便“通通“直跳,这两人他都认识。一个是官样贵妇人,小女子正是那天高寒晕倒时给他喂水的女孩子。
围着围裙的女子把高寒领到客厅就到厨房忙活去了。高寒站在沙发旁,仔细地观察着客厅的陈设。
客厅在房间的右侧,一道彩绘屏风把客厅和上楼的走廊隔开。客厅三面,围着乳白色的真皮沙发。地板也是乳白色的。右侧的墙上挂着三十四寸液晶电视。高寒进来时,贵妇人正在看电视,女孩子手里拿着一本书。女孩子看见高寒进来,嫣然地一笑,想说什么却张张嘴没有说出来——大概是口吃的缘故。贵妇人背对着高寒,头也没抬就说:
“听说你有事找我?”
“是的。没事不登三宝殿。”高寒见贵妇人大模大样的,故意学着影视里的话说,带有些许的油腔滑调。
此话一出口,女孩子嗤嗤直笑。高寒不禁打眼一望,女子面颊绯红,顾盼生辉,和高寒的目光相碰。高寒赶快收回目光,看着地面。
贵妇人转过身来,吃惊而又仔细地打量着高寒。那天收破烂时的高寒可谓衣衫褴褛,完全一副叫花子的装扮,今天却不同,一身的名牌把本来就英俊的他衬托得更加飘逸。只见他目光眉清目秀,面色白皙,目光炯炯有神。白色的衬衫,犀牛牌的皮带,花花仔的鞋子,一身的名牌。
好潇洒的小伙子,张曼丽不由想起大学时,黄江河也是这般具有男人的魅力。真是人是衣裳马是鞍,和那天收破烂的小子相比,一个是井底癞蛤蟆,一个是云端美男子,判若两人。
“小伙子,那天收破烂的是你吗?”贵妇人的态度不再像原来那样傲慢。
“是的。不过我收的不是破烂,是废品。”高寒纠正着贵妇人的用词。
“那你今天来所为何事呀?”一字一句,不紧不慢,贵妇人并没有计较高寒的无礼,颇有大家的风范,不愧信用社的主任。
“给你送钱。”
“给我送钱,可是破烂的钱听保姆说已经给过了呀?难道是算少了?少了就少了,人还没有马虎犯错的时候,知错就改还是好人嘛。”看来贵妇人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至于看起来傲慢,也许是天性使然。高寒心里想着,对她不再那么反感了。
“不是的,我在你家的啤酒箱子里发现了三十万块钱。我已经花了将近两万。后来感觉到,我占有这些钱不是君子之举,思考再三,才冒昧前来。其余的全部在这个存折上,请你收好。你放心,剩下的钱我先给你打个欠条,等我以后我有了钱,会如数归还。”高寒一口气说完后,掏出存折放在了茶几上。
贵妇人只扫了一眼高寒放在茶几上的存折,并没有动手翻看,就对高寒说:
“过来,请坐,请坐。”贵妇人邀请高寒坐在她的旁边。一边向厨房里喊道:“小李,给客人倒水。”
高寒顿时成了客人,有点受宠若惊,两腿不由发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会受到贵妇人如此礼遇。他已经知道了贵妇人的身份,而贵妇人对他还是一无所知。
他不禁想起一个笑话,里面的主角就是一个狂妄自大的酸秀才。“修已知道你,你还不知羞。”这是酸秀才卖弄学问后受到的讽刺。
“你能告诉我你的情况吗?越详细越好,各方面都要说。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也许,通过这次谈话,我们还能成为好朋友呢。”
贵妇人语气平和,言语流畅,没有丝毫的做作。
高寒坐下来了。等保姆小李腾出手过来的时候,沙发上的女孩子已经给高寒倒好了水,放在了高寒的面前。高寒没有直接回答贵妇人的话,只是朝女孩子点点头说了声;“谢谢你,谢谢你那天给我水喝,你的善举会得到回报的。”女孩子只是微笑点头,并没有说话。
贵妇人一听,忙问怎么回事,高寒就一五一十地对她讲了那天的故事。贵妇人听完,告诉高寒说:“这孩子从小就这样,善良。”
接着,高寒就讲了他的身世,尤其是说到他的工作问题时,他情绪亢奋,表达时夹叙夹议,连讽刺带挖苦,对这个社会含沙射影,言语幽默,妙趣横生。等他说完,贵妇人才说:
“原来是这样呀。”高寒点头称是。高寒再次提到钱的事情,没想到贵妇人却矢口否认。
“你想,谁家会把三十万放在啤酒箱里,这不是笑话吗?一定是搞错了。”她语言笼统含糊,高寒到底也没有听出来,到底是谁搞错了。是她把钱放错了地方,还是高寒无中生有。这也许就是为官者的模糊语言。
保姆把午饭端上来了,贵妇人客气地让高寒留下吃饭。高寒哪能不知眉高眼低,在陌生人家吃饭,连忙说自己还有事要做,起身离开。就在高寒站起之后,贵妇人拿起了茶几上那张存折,拉着高寒的手,放到了高寒的掌中,语气温和地说:“这存折你先拿着,等事情搞清楚了再说。”
贵妇人送高寒到门口,真诚地对他说:
“如果你愿意,请你下午到市信用社来找我,我叫张曼丽,是信用社的主任。记好了,在三楼308房间,我下午三点等你,千万要准时,不要错过老天给你的机会。至于钱的事情,请你不要再次提起。高寒点点头答应了。
高寒走了,张曼丽还在原地站着,直到看不见高寒的身影才关门进去,嘴里还不断地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