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二人告退,相形出门。
萧仲麟看着转身时就一身寒意的郗骁、平静到近乎麻木僵直的沈令言的背影,心里有些困惑。
他唤来卓永,问道:“这俩人怎么看都不对劲,怎么回事?”
卓永赔着笑,“摄政王与沈大人相识的年头可不少了,一向不合。这会儿兴许是本就不睦还要共事,王爷在怪沈大人多事?奴才真不清楚原由,眼光有限,皇上权当老奴胡说八道也就是了。”
“……”不清楚原由才怪。萧仲麟把跟前的折子推到别处,“你知道些什么?说来听听,快些。”
·
沈令言带郗骁去自己在宫里用膳、洗漱、歇息的班房,与他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早起你就吃撑了是吧?”郗骁拧着眉,冷冷地问她。
“回王爷的话,是。”
郗骁到底没撑住,笑了,用只有彼此才听得到的语声说:“你这个丫头片子,这些年都缺心眼儿。现在这是打定主意跟我杠上了?”
沈令言没应声。
郗骁又问:“那件蠢到令人发指的事儿,你认为是我做的,对吧?”
沈令言蹙了蹙眉,硬邦邦地回道:“没。我只是想省点儿力气。”
“我要说不知道呢?”他再度发问。
“那么,”沈令言斜睇他一眼,“皇上会将此事交给锦衣卫、刑部,会据实告知文武百官:他所谓的称病,是有人犯上作乱、试图取他性命。”
郗骁嘴角一沉。
“现在的皇上,或许对付不了某些个修炼千年的狐狸精,对付蠢到令人发指的货色,不在话下。”沈令言又斜睇他一眼,“明月那边,我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这都说谁呢?”郗骁脚步停下,背在身后的右手,食指不断挠着拇指,“不挖苦人你活不了是吧?”
沈令言认真地点头,“回王爷话,是。”
郗骁磨着牙警告她:“你给我好好儿说话,别逼着我在宫里跟你较真儿成么?”
沈令言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以对,“那多好。求之不得。”
第30章第030章(单更)
“那行,那你以后就还别说人话,就还跟我这么拧着劲儿来。”郗骁说。
沈令言没应声。
郗骁不难猜出,她这会儿一定在心里特别不屑地想着:你算哪根儿葱啊,这种话我权当刮了一阵儿讨人嫌的风就得了。
就斗了几句嘴而已,都没火花四溅的掐到一起去,他的火气就全消了。
甚至于,打开始发作她的那句话出口之际,他就灭火了。
谁认定了谁,真是挺要命的一个事儿。
随后,郗骁沉默下去,不再言语。
随着她走的一路,过往如以往千百次,纷沓至心海。
他和她私底下都是一个德行,生不生气的,揶揄打趣别人都属寻常。是不是土生土长在京城不重要,重要的是懂事起就在京城,说话都是一口京片子——京片子挖苦起人的词儿,受得住的人不多,好多人都这么说过。
结缘那一年,他十七,她十四。
是很不愉快更不美好的开端,刚认识就打了一架。
挺久远的事儿了,他一直记得清清楚楚:那时他当然不是如今这劳什子的摄政王,还是襄阳王世子。先帝对他还算看重,有事没事的就让他进宫,让他多跟公主皇子暗卫走动着。
那时双亲都还在世,每日母亲念经似的叮嘱他:不管是否进宫,可都千万别开罪宫里那些人,不管是金枝玉叶,还是宫中侍卫宫女太监,都不能惹。
他嘴上一直满口答应,心里却根本不当回事。
跟作为秦洛爱徒的她撞上,是当时的暗卫指挥佥事不是个东西、挑拨是非——他当时并没看出来。那一任暗卫指挥佥事跟他告状,说就因为她,暗卫统领陆乾的爱徒被皇帝亲口发落去皇庄务农养老。
那个已经获罪的人,跟他也有点儿交情。
他那日才真是吃撑了,被人一挑唆就去抱打不平了——明明那时候都在军中历练了三四个年头,回头想想,也是一桩奇事。
他蠢得让自己都啧啧称奇的事儿,这辈子应该就那么一回。
找到了人,他就觉得那小丫头片子生得太单薄,那脸上的表情特别欠揍。
她那时看他,应该也是觉着他特别欠揍且是爱瞎嘚瑟的高门子弟嘴脸。
她那时说话就跟如今应对宫里上下人等的态度一样,明事理的觉得她有涵养,不明事理的则会觉得她是有意为之的漠视轻视。
没说几句,挑事儿的那厮就压不住火气,跟她动起手来。
那厮结果挺惨的,被他眼里那么单薄的一小丫头打得晕头转向。
他就上去解围,却是好心办了坏事,拳风扫到了她的小脸儿,害得她的脸当场就肿了一块。
她也是胆儿肥,都不管他什么来路,直接就动手了。
与她打到一处,折腾了不短的时间。估摸着得有大半个时辰吧,期间他一点儿便宜都没捡到。
那一架动静委实不小,先帝都被惊动了,先是命卓永去劝架,不奏效索性就命卓永传口谕,唤他们两个去御书房面圣,说道说道怎么都那么不晓事。
打那一架,明面上是没分输赢,其实是他输了——把心跟魂儿都输了。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真的太喜欢跟自己比试的时候的她了,眼中锋芒毕露,手法精准狠辣,那张小脸儿是怎么看怎么回想都觉得美得惊人。
那件事,因为秦洛和他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