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热烈,搞得象誓师大会,只差没有当堂歃血为盟。
会议室离谭斌的位置很近,一阵阵的哄笑声和拍桌子声,令她不时地跑神。
谭斌无端地感到烦躁不安,把手里的文件夹子用力摔在桌上。
她挺讨厌的一件事,就是办公室里人为制造的噪音。比如放着会议室不用,却在开放办公区用高音电话开电话会议,以显示自己的繁忙和专业。
这种行为,几乎可以上升到rp的高度,公共道德观明显缺失。
她起身去茶水间倒一大杯黒咖啡,一口气喝下大半,满口的苦涩令她冷静下来。
望着总监办公室紧闭的房门,谭斌哑然失笑,还未正式交手,对方一点风吹草动,自己就先乱了阵脚。
想坐进那间办公室,只靠哗众取宠是远远不够的。她撇下唇角微微冷笑,从抽屉里翻出耳机套在耳朵上。
电脑里存着几首齐豫诵唱的佛经,那穿越时空一般的清越声线,让她渐渐心定,精神再次集中在手头的工作上。
与于晓波的交接,却比谭斌的想象要顺利地多。
他在公司公用服务器上建立一个临时文件夹,根据管理流程的顺序,目录项一目了然,所有的交接文件按照日期排列得井然有序。
谭斌边看边不吝余力地猛夸:“bowen,你这套文件管理,已经够得上开一门培训课程了。”
上海的男性虽然生活中有点小家子气,但是工作上的敬业和仔细,的确让大部分北方男人望尘莫及。
她平常最头疼的,就是那些北方籍工程师差不多的对付劲儿。
于晓波矜持地笑一笑,没有说话。
谭斌接着看下去,心里忽然浮起一个疑问,以于晓波的心细如发,前段时间怎么会出现明显顾此失彼的局面?
按说程睿敏离开,销售总经理的位置悬空,应该是个极好的升迁机会。
她想了半天不得要领,只得把这个问号暂时压在心底。
三天后交接结束,谭斌请他吃晚饭,半杯红酒下去,于晓波略略吐露了一点隐情。
原来程睿敏被fire之前,曾陪着ceo李海洋一起拜访过pndd的高层。
他用筷子在空中画了个三角形,“以前有r坐镇,三足鼎立,再折腾出不了大乱子,都说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几何结构……”
r就是已经退休的前任首席执行官。
谭斌想起洗手间里那个关于炮灰的电话,再把前前后后的情景在脑子里梳理一遍,她一直纠结的事件真相隐隐现出了轮廓。
程睿敏是大陆人,李海洋也是大陆人,铁三角在r离职,李海洋即位的那一日,已宣告瓦解。
所以程睿敏先离开公司,他那一支里的中坚嫡系,也陆续被清理干净,李海洋孤掌难鸣。
而刘树凡在事后兼任大中国区销售总经理,销售这一块重中之重的业务,完全绕过了李海洋。
谭斌背上的冷汗刷一声就冒了出来。
于晓波意味深长地说:“北京如今是个是非之地,你明白了吧?所以有多远我逃多远。”
另有半句话,他闷在肚子里没有吐出来:以前捅多大的娄子,上面还有程睿敏罩着,现在已是今昔非比。
不过此刻上上下下,都把程睿敏这三个字当作瘟疫一样,唯恐避之不及,他也不想犯这个忌讳。
谭斌开车回家,抬眼望出去,头顶乌云翻滚,似在酝酿一场暴雨。虽然是夏季,她却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凉气。
在底层只知道埋头苦干,爬上一个台阶才发现,前面的路更加崎岖难行。
职场中不见血腥的残酷,完全超越了她的想象能力。想起程睿敏离职时几乎无法自持的样子,她心中的某处地方,实实在在揪着痛了一下。
她在这条路上又能走多远?毕业后就业七年,谭斌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没关系。”她拼命给自己打气,“生活就是一个问题叠着一个问题,你总要学会去对付它们。”
接下来和下属一个个谈心,敲定下半年的计划,和数个相关部门澄清责任权限,同时还要兼顾北京的业务和pndd的集中采购。
谭斌有点头晕目眩,觉得自己是典型的小船不可重载。
幸亏工作日很快结束,又到了周末。
她约上文晓慧去置几件当令的夏装。
谭斌买衣服一向简单,固定的几个牌子,款式合适,颜色适宜,付了款就走。
她衣橱里的颜色,差不多都是基本色,不用考虑搭配的问题。
在相熟的品牌处,谭斌取了几条长裤和及膝裙,又挑了两件颜色清淡的衬衣,今天的任务,也就完成得差不多了。
但她在一件大花透明衬衣前,流连了很久。
套上身试一试,珊瑚粉的底色上,盘绕着大朵枝叶缠绵的热带花卉,衬得整张脸明亮晶莹。
她犹豫几次,还是依依不舍地放下,自己并没有太多场合穿这种风格的衣服。
文晓慧看得不耐烦,不管三七二十一替她付了款,“你也换个风格,天天穿得象老太太,打算清修呢你?”
“穿这件衣服能做什么?”谭斌白她一眼,“阴阳双修?”
文晓慧嘴里正含着一口矿泉水,噗哧一声全喷在她的袖子上。
临走想起沈培的衣橱也该换季了,又为他拿了两件恤衫。
交钱时文晓慧直抽冷气,跺脚长叹,“哎呀呀,谭小姐,你这样会把男人宠坏的。”
谭斌随口说:“我知道,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