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少,若说那伙人有意盯梢,也便可以获知。
况且段梁还明确告诉过张克锦,会是张克锦遣葛六来害她么?
杨蓁思来想去无法确定。
聂韶舞天生少眠,每夜才睡两三个时辰,常在入夜后还留在琴房摆弄乐器打发时光,当晚杨蓁就主动留下来陪她。
夜色阑珊,琴房之外一片静寂,只偶尔听见一两声流芳苑那边传来的弹唱之声。
手里调整着一张古筝的琴柱,聂韶舞抬眼看看魂不守舍的杨蓁,忽然道:“你去将铺盖搬到我那屋里去,以后就睡在外间那张榻上,绝没人敢去那里动你。”
杨蓁满心感激,起身万福道:“多谢大人了。我还不困,大人若不嫌我碍事,我便在此多陪您一会儿。”
聂韶舞不置可否,待调完了一张古筝,才淡淡道:“落到了这个地界便要想开,乐户而已,不必妄想着有朝一日还能清清白白地出去嫁个好人家。男人,哼,脑子里就装着那点腌臜事儿,还都是贱骨头。越是见你怕,他们越得意,若是你将心一横豁出去了,他们反倒兴味淡了。”
她平日里冷峻端严,几乎从不与人闲聊,这还是杨蓁头一回听她如此说话,心里有些讶然。
聂韶舞仍自顾自道:“倒退回二十年去,我还不是如你一般?想要不受人欺侮,说到底还是靠你自己,你出息了,自然会寻着靠山,自然要慑得那些牛七马八退避三舍,再没人敢动你。”
杨蓁报以一笑:“多谢大人的金玉良言。有一件事我想向您打听一声。”
聂韶舞抬眼望她:“你说。”
“自我来后,奉銮张大人于我还算照顾有加,我本还疑心他曾与家父相识才会对我如此关照,只未得机会相询。今日葛六却以张大人传唤为名要叫我过去,依您看来,会不会是我这些日子有何行为不妥,以致于激怒了张大人?”
如果聂韶舞能为她这番话充分释疑,也便能让她确定张克锦从前是否与耿德昌有何纠葛,以及葛六与张克锦私交如何,有没有联手想要除掉她的可能。
不料聂韶舞静了片刻,却道:“葛六不是好东西,张克锦更不是好东西,以后但凡他们唤你去,你一概不理!”
杨蓁不禁愕然。
单是听她将这“更”字咬得那般掷地铿锵,便可猜出,聂韶舞所谓欺侮过她的人,恐怕就是包括张克锦在内的。
不论怎样,有聂韶舞将她调来自己外屋睡觉,又与她说过这些话,杨蓁还是宽心了许多。
今日傍晚段梁与赵槐没有来,她本来打算次日等见着他们,对他们说说葛六的事,也好多打听一番,或者也可托他们去为徐显炀送个信想想办法。毕竟眼下已确定她受到了大威胁,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了。
不想次日因到了月末,为筹备初一的开喜仪式,流芳苑那边招了大量男丁过去打杂帮工,段梁与赵槐就都未露面来看她。
半日下来平平静静,也没再看见葛六,杨蓁正松了口气,没想到才吃罢午饭的当口,来了个乐工唤她:“奉銮大人叫你过去。”
杨蓁心里七上八下,聂韶舞恰逢今日午间被个熟人请去外面吃酒,尚未回来,她虽得韶舞警告不要理睬张克锦,可当此境地又能如何推脱?
不过,杨蓁看看门外青天白日的,这个来唤她的乐工也神色如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不像另有图谋,她便按捺下心神,寻个托词朝乐厅里兜了一圈,取了一柄调琴用的小钢锥藏在衣袖里,跟随乐工出了门,打算着随机应变。
结果那乐工刚领她出门走了一截,便道:“你自去便好,我还有别的差事。”竟自行走了。
看来不像是与昨日之事有何联系,杨蓁稍稍松下心弦,自朝张克锦的值房走去。料着张克锦也不可能大白天的在自己值房里对她如何。
进了那间茶香充斥的屋子,杨蓁向张克锦道了个万福。
张克锦翻着眼皮看她,一开口便是阴阳怪气:“你够能耐的,又是锦衣卫又是韶舞,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奉銮大人?告诉你,在教坊司这一亩三分地是我张克锦说了算,纵是他徐显炀,也管不到我头上!”
杨蓁不明他因何发火,谨慎道:“回大人,我是碰巧被韶舞大人发现略通音律,才调去乐厅做事,原听韶舞大人说已然着人知会了大人您……”
“别说了。”张克锦从太师椅上起身,踱步到她面前,拿手指点着她好一通数落,“你是不是以为攀上了那婆娘是背靠了大树,自此便可万事顺心了?她再嚣张也不过是个韶舞,还在本官瞎管之下。一个婆娘罢了,这辈子也休想越过了我头上去!”
杨蓁脑筋急转,也猜不透他是何意思。听起来他之所以唤她过来诘难,倒像是因为看不惯她攀附了聂韶舞,换言之,是因他看不惯聂韶舞,才看不得她去投奔他对头。
想起聂韶舞谈起张克锦亦是满面嫌恶,杨蓁稍感了然,看来是那两人从前有着过结,互相看着不对眼罢了。
她忙蹲福赔礼道:“张大人明鉴,我到韶舞大人手下当差都是所为公事,无论是我还是她,自然都听张大人调遣,哪里有谁敢生异心?张大人但有吩咐,我莫敢不从。”
张克锦冷哼一声:“好啊,那你明日就过去流芳苑!”
杨蓁睁大双目,满身血液似乎都翻了个个儿……
眼见八月初一近在眼前了,徐显炀几天来除了忙于公务之外,所有的闲暇时光都用来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