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子说他在琢磨新电影的演员,她说:“爸,你早点睡。”
她以为,回来了有很多时间可以陪着他。
徐伊人呜咽着跪倒在他的边上,血腥味扑面而来,她痛苦地呕了一声,深深地弯下腰去,邵正泽连忙扶着她到了一边的马桶上。
事情来得太突然,邵正泽有些不知道如何安慰她,眼看她抱着马桶痛苦地狂吐不止,整个人都像虾一般弓着身子,他也只能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的背。
“老板?”后进门的王俊刚喊了一声,洗手间的画面映入眼帘,他也狠狠愣了一下。
邵正泽低声开口道:“拿瓶水,打电话叫120。”
“是。”王俊连忙应了一声,抱着马桶的徐伊人跌坐在地上,流着泪,颤抖不止。
她大脑中一片混乱,以往许多画面飞快闪过,印象中最多的还是老头子古板的一张脸,他微微抿着唇,不苟言笑的样子看上去不怒自威,从第一次见他,她就有些怕他。
可是在那之后的朝夕相处里,她却慢慢发现,他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每次发怒也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爸……爸……”徐伊人扑过去抱住许卿,两只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老头子闭着眼陷入了沉睡,徐伊人将脸颊埋在他身前,滚烫的泪将他的衬衫浸湿了一大片。
邵正泽过去抱她,她却抱着许卿不撒手,摇着头喃喃自语道:“我的错。阿泽,都是我不好。我有什么资格怪你,最不孝最不听话的就是我。”
她胡乱地摇着头,鼻涕眼泪横流,痛苦不堪的样子让邵正泽心疼不已,扣着她的肩膀将她紧紧地拥进了怀里。他一遍一遍地抚着她的背,低声安抚道:“不怪你,不怪你。这是意外。依依,是意外。”
“不是,是我的错。”徐伊人深深埋头在他的怀里,蜷着身子痛苦地呜咽着,顾及着地上凉,邵正泽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抱坐到卧室的床上。
不一会儿,赶到的医护人员将许卿抬了出去,没上车之前就确认了死亡,初步死因确定为摔倒磕破后脑勺引起的大脑失血过多。
一代名导去世的消息让娱乐圈一片哗然。
徐伊人失魂落魄,像个鸵鸟一样窝在许卿家里的沙发上,不吃不喝不说话,一直流泪,傻乎乎地坐着。
顾及着她的身子,邵正泽也不好强来,眼看着她将许卿的死归咎在自己身上心疼得不行,只得同样待在许卿家里陪着她。
上一次就是这样,许卿召开新闻发布会,她将自己蜷在沙发里发抖,可最终的结果让人欣慰庆幸。
可眼下,他的依依,也真的只有他们了。
邵正泽将不说话的她紧紧地拥抱进了怀里,亲吻着她的脸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柔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徐伊人抬眼看他,漆黑的眼眸没有了平日的光彩,声音嘶哑地唤了一声:“阿泽。”
“不要自责了。你这样他怎么走得安心?”邵正泽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用脸颊贴着她的脸颊,“你还怀着宝宝呢。这样大家都很担心,我很担心你,还有长乐和安安,你都不要他们了吗?孩子那么小,今天见到你回来高兴得不得了,眼下在家里等你回去呢。”
想到那样粉雕玉琢的两个小家伙,徐伊人心痛不已,低喃道:“没有,我没有不要他们。可是,阿泽……”
她用手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这里,真的好痛。我觉得自己要窒息了,没办法呼吸怎么办?我真的很后悔。”
她抽抽搭搭地说着,秀眉紧蹙,邵正泽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她扑进他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邵正泽将她小心地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发,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轻轻喟叹着,在她柔软的头发上落了一个又一个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哭累了,徐伊人蜷在他怀里睡了过去,纤长浓密的睫毛垂敛着,眼角还挂着泪珠,委屈可怜得像个没人要的孩子。
邵正泽拿着帕子将她眼角的泪水擦了擦,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将她紧紧裹在里面,一路抱下了楼。
“老板?”王俊等了一会儿,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忧心地朝着邵正泽怀里看了一眼,邵正泽低声说了句“回家”,抱着徐伊人小心地上了车。
怕她醒过来,王俊开得很慢很稳,到了大宅,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十点。
两个小家伙等得困了,已经在婴儿床里发出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邵正泽掀了被子将徐伊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指腹在她脸颊上轻轻地摸了摸,又在洗手间拧了热毛巾将她沾染了血迹的小腿擦干净,替她脱了衣服。
徐伊人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半夜里眼泪会顺着她的眼角流出来。邵正泽留着床头灯守着她,每当她流泪,便动作轻柔地帮她擦拭。
“阿泽,阿泽。”徐伊人在梦里依旧感觉得到他的触碰,声音沙哑地喊着他的名字,蜷成一团往他怀里钻。
邵正泽揽着她,一边亲吻她的额头,一边拍着她的后背,小声地回应安抚道:“我在。依依,我陪着你呢,安心睡吧。”
他的嗓音温醇而低柔,徐伊人双手抱着他的胳膊,后半夜的时候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身心俱疲,她这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一睁眼,邵正泽坐在床头,目光缱绻地看着她。
“阿泽。”她开口喊他的声音沙哑干涩。邵正泽扶起她喂了些水,不等她再说话,抢先说道:“别伤心了,爸的后事已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