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确实的证据之前,如果泄露消息,很可能等回京的时候令对方有所准备,那他们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待尉迟宝琪话音落了之后,早就心急的李崇义立刻开口,问房遗直有关王长史的消息。杜氏也急得不行,红着眼睛。
“昨夜是来了一趟驿站,然后就急匆匆乘车去长安了。”房遗直道。
尉迟宝琪故作惊讶,“诶,那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天都晚了,大家都睡了,”正当大家以为房遗直要仔细讲述经过时,听他话峰一转,“我也是。”
李崇义愣了,“你也是……你怎么还知道他来过?”
房遗直就看眼他身边的随从落歌。
“是奴瞧见,昨晚上奴睡不着,便欲去厨房找吃食,听到驿站后门有人说话。我就问是谁,走过去瞧,才知那是王长史,当时正和一位从长安而来的官吏说话。王长史见了我后,坦然致歉,说是收到从长安来的传信,急于处理,遂不得不来驿站一趟,却又怕深夜打扰诸位贵人的休息,所以才在后门与那传信的小吏相见,以后就连夜赶去长安。”落歌道。
“这是为何?他若去长安,总该留个人和我招呼才是。”
“那小吏确是从长安而来,身有文书,晚上刚到,人马俱疲,想吃了饭就打算往回走,遂求我们帮忙传句话。”这时候有四名侍卫被程处弼叫来,讲了缘故。
本来只落歌一人说,李崇义等人觉得半信半疑。但这会儿又有另外四名侍卫佐证,倒叫人觉得很契合,可以解释通了。
但他如此匆忙离开,未打发人回家知会一声,其中的缘故仍然令人费解。
李崇义忙问落歌,当时可听到什么没有。
落歌:“却不敢刻意听,只是顺便听到两句不完整的话。说什么刺史之职,尽快去京师述职,再就没细听,奴也不知了。”
杜氏:“哎呀,这到底是什么要事,这么急。”
李崇义根据落歌所言的这两个词,心中若有所悟。他转了下眼珠子,琢磨道:“许是慈州刺史一职空缺,上面有意提拔王长史,该是什么京中贵人有意举荐他,那倒是喜事了。”
杜氏听这话有些高兴地松口气,“真如此倒好,只是——他一向出门和我告知,却没有像今日这般不辞而别的情况。”
尉迟宝琪有种不好的预感,看向房遗直。他倒是面容淡定,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但这怎么补救?昨夜审讯完王长史之后,就命人连夜将其押送去了京师,而今上哪解释去。
李崇义见状,和尉迟宝琪一样看向房遗直,杜氏就跟着也看过去。
房遗直坦然回视众人,也很坦率地告知:“我不知道。”
尉迟宝琪愣了,心里急得跟什么似得,头一次发现房遗直办事竟然如此不靠谱!
李崇义和杜氏因此都害了疑心病,既然如此解释不通,那此事定有蹊跷。
李崇义忽然有些后悔,昨日李明达审问张飞雪时,他没有全程跟进监督。会不会王长史以前做过什么,跟张刺史的死扯上联系。毕竟这王长史的野心如何,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当时审问时,瞧那俩孩子身上的伤痕,还有他们认罪的态度,都很显然对张刺史夫妻有恨意。再说这张家打孩子的事,是祖传的,跟王长史实在扯不上干系。
李崇义按不住自己的疑心,但也找不出破绽证明王长史遇到了麻烦。两厢互相矛盾着,倒叫他越发的心焦。然转头猛然对上李明达的眼,李崇义心顿然倏地下,只感觉如一道雷劈遍自己的全身,被瞧得外焦内熟。
李崇义因此疑心更重了,越发有不好的预感。
李明达也注意到自己的观察被李崇义抓个正着,他本就心存怀疑,这一对视,他必定更为警惕。
李明达正这件事可能无法保密了,就听到从东边传来一阵飞快的马蹄声。
杜氏无言可说,准备告辞,出门就见那边有个家仆骑着马从匆匆而来,到了驿站门口就立刻跳下来。
家奴随即跪着跟诸位贵人请礼,然后告诉杜氏:“郎君昨夜有急事,急忙出城,却忘了回信告知娘子。路赶一半时,才想起来,就打发奴赶紧来回禀娘子。不想刚刚回府,得知娘子来了驿站,奴就又急忙赶来这里回话。郎君说他此去长安,是为公事,不日就回,请娘子不必担心多虑。”
回话的人正是昨夜陪着王长史出门的家仆之一。其所言的真实性,自然毋庸置疑。
担心,多虑。
这话一说出来,倒正打了杜氏的脸。
“刚我瞧着娘子还不相信,这下好了,事情大白。”尉迟宝琪适时地飘出一句风凉话。
杜氏红着脸,忙为自己一大早就来闹驿站一事道歉,“妾身一介妇人,见识浅薄,还望公主、郡王、房世子和尉迟郎君海涵。”
“没事。”李明达微微一笑,转眸瞄眼房遗直。没想到他还有这手。竟威逼利用了王长史的随从,这倒是她所未曾想到。比起房遗直自己找个看似完美的理由去解释,有多人佐证,加上王长史随从之言,才最为令人信服不加以怀疑的办法。
房谋,不负其名。
杜氏羞臊地再一次赔罪,告辞之后,杜氏欲带那回话的随从回去。随从这时候又道:“奴已经拿了些随行衣物,还需去追郎君,伺候他一同去长安。”
“还不快去,别耽误了时候。”杜氏低声呵斥道,然后就上了马车,命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