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沐容。
思量了一番如是这个沐容站在逾一年不曾谋面的父亲面前会是怎样的情绪,大概就跟自己交换去国外的那一年差不多吧?一边想家想得厉害、随随便便一道中餐都能勾起无尽怀念,一边又不肯让父母多担心,打电话时总是欢笑着表示自己过得很好,非弄得电话那头的父亲怪她没心没肺不想家才算心满意足。
“嗯……我在御前挺好的。”沐容试着认真地答了一句,想了一想,又说,“有很多朋友,陛下待人也宽和,爹……别担心。”
可算听她把这声“爹”叫了出来,沐斐心里舒服了些。愉悦一笑,望了望殿里:“方才见你是随皇后娘娘来的?”
“是。”沐容颌了颌首,“皇后娘娘身体不适,陛下让我陪她说说话。”
“那你就快进殿去吧。”沐斐笑容微敛,“别误了事。”
“诺……”沐容又一福身,转身就要离开,刚走一步却又被沐斐叫住,回过头去,沐斐手上多了一个用彩线串起来的钱串。
沐容忽然眼眶一红。是压岁钱,传承了很多年的习俗。她曾经特意查过,这着实是一项被赋予许多美好寓意的习俗,只是在后来越演变越金钱化,人们越来越看重红包中的数额,而非祝福了。
甚至会有熊孩子直接伸手要钱,不给就不高兴,就骂人摔东西。沐容见了总是想:有本事要钱,你有本事给生你养你的父母磕一个啊?压岁钱是习俗,拿压岁钱得磕头拜年同样是习俗好吗?
当然,她也有好几年没拿过压岁钱了,过年时总是乐于反给父母包个红包尽尽孝心。
如今沐斐手上这一串钱,弄得沐容像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甜苦辣咸,说不出的滋味。
她没了,父母又是怎么过年的?那个去往生的沐容……又是怎么过年的?
都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她能做的,是让眼前这位“父亲”过个好年。
没直接伸手接,沐容向后退了半步,敛裙跪了下去,右手压着左手一拜,行了个顿首大礼,声音清脆地道了句:“父亲新年大吉。”
“行了行了,快起来。”沐斐笑意满满地扶了她起来,将钱串塞在她手里,打趣说,“还想着你在宫里,不方便拜便不拜了,过几年回了家,有的是机会让你好好拜。”
“宫里规矩再严也不能拦着人拜爹娘呀……”沐容低着头喃喃回了一句,抬了抬眼,又道,“那我进殿去了,爹您……”
“爹要等瑞王殿下和靳倾王子来。”沐斐道,“你先进去吧。”
进殿的时候正是歌舞升平。沐容是御前的人,自是该直接到九阶之上侍奉着去。行至一半却被一双小手在腰上一报,低头一看便眉开眼笑:“yhness.”
是娜尔。
“hr.”娜尔咯咯笑着跟她道新年好,她自然也回了一句“hr”。
前脚磕头拿压岁钱、后脚跟人拿英文道贺……沐容觉得这才是真·穿越啊!
“姐姐你来……”娜尔拉着她就往前走,“等你半天了,我还没给陛下和皇后娘娘拜年呢。”
嗯,懂礼貌的小姑娘,可是……
“等我?你的传译官呢?”沐容问她。
娜尔脚下没停,转过头来答她的话:“没进宫。陛下说有你就行啦,传译官不靠谱。”
哎呀合着觉得她比传译官靠谱,这么被夸怪不好意思的……
是以沐容喜滋滋地跟着娜尔布上了九阶,娜尔手搭在胸前鞠了一躬:“hr,yy.”
“殿下说‘新年大吉,陛下’。”沐容翻译地翻译完了,宫女便奉上了酒盏,帝后均举杯饮了,娜尔小小年纪也喝得半点不带犹豫。
自殿门口扬起一声响亮的通禀:“瑞王殿下到、靳倾王子契木殿下到——”
只听懂了“契木”俩字的娜尔眼前一亮,搁下酒杯行了一礼就欢欢喜喜地跑下去找哥哥去了。
沐容被晾住了……
想了一想,和十雨一块儿站着去。
十雨在她手上一捏:“你看。”
“……嗯?”沐容看向她,不知她要她看什么。
“那个契木王子的宠妾,朵哈。”十雨冷睇着正朝着这边的人一声蔑笑,“顶没规矩了,一个没名分的随王子住在瑞王府里也敢吆三喝四。也不知和娜尔有什么过节,时时能听见她说娜尔的不是。”
……小姑子和嫂子之间的战争?嗯……还算不上嫂子。
几人回到九阶上,皆是先行了大礼,又贺了年。各自寒暄了一番,朵哈笑吟吟的一席话让随在旁边的沐斐面上一白。沐容也是一惊,看父亲一副不知该怎么翻译的样子,提步就要上前。
十雨一拦她:“怎么了?”
沐容蹙眉:“你说得对。”
十雨不解:“……什么?”
“这朵哈是个贱|人。”沐容说。
“……”十雨心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未及回身,沐容已然走上前去了,眉眼带笑地对上了朵哈的话:“我是御前的女官,从未听说陛下有要纳娜尔公主入后宫的意思,圣驾面前,注意言辞。”
这话要说客气也客气,说硬气也硬气,沐容是仗着在场的除了她父亲沐斐和瑞王没人听得懂才敢这样说。心里当然是不高兴的,娜尔还不到十二岁,朵哈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把她往后宫里塞,有人性吗?!
再说……轮得着她废话?!
真当自己长得漂亮就万事兴呢?!
就看你这种奇葩不顺眼!
朵哈自然而然地也看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