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出现的气恼倒成了不足为道的情绪,他明明觉得自己很冷静。
非常冷静。
冷静到——过了足足有十几分钟才发现,在他被自心中浮起的肆掠之意所影响的这一期间,他,已经把压在身下的男人的衬衫领子给扯烂了。
埃德蒙和曾经的他一样高,虽然体格要比他消瘦一些,但也是个格外高大的男人。
可他完全被压制了,被如今顶多只有一米六的纤细少年在姿势与气势之上都全面压制,哪怕他也在毫无迟疑地对抗,但他们之间还是存在着那么明显的距离。
跟足足活了几千年的最强的男人比起来,连生前带死后做英灵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到两百年的基督山伯爵,还是无可避免地处于弱势。
总而言之,埃迪回过神之后才发现,嘴里能尝到的已经不是烟味儿了,而是唾液冲不淡的血腥味。
在男人们彼此都没有丝毫退缩的攻城略地之中,稍显脆弱的嘴唇和舌头是先被牙齿给划破的。
埃迪大概早就忘记了,有两颗从他刚复活时就出现了的虎牙一直跟他到了现在,可能只有等恢复成年体型之后才会识趣地消失。
他自己还好,埃德蒙的嘴已经被亲……咬得有些不成样了。
血珠从男人的薄唇上渗出,滑过终于从泛白的颜色变得莫名艳丽起来了的唇线,点缀在略微勾起的嘴角,便成了斑驳而刺目的艳红花纹。
前面说到,他的衣领被扯开,事实也确实如此。
似是没怎么用力,只是无意间拉扯到了,那脆弱不堪的布料就在呲啦声中破碎,顿时将男人的脖子展露了出来。
许是受性格影响,埃德蒙总是把自己裹得十分掩饰,除却英灵形态时宛如几个世纪前奢华贵族的打扮,日常时穿的也都是衬衫与西裤。
这是一个从头到尾都书写着“禁欲”二字的男人,他的白发透着冷淡,他的金眸中同样只有淡漠浮现。不得不让人想到,若是这双眼里能出现其他的东西,那就只有仇恨,以及针对堕落者的嘲弄了。
然而,这个评价却不适用于此时此刻的他。
衣衫凌乱、唇上还有斑斑血迹的男人明显在笑。
完全看不出来处于弱势,他相当的气定神清,也仿佛一点也不担心再继续下去自己会更加不利。
哪怕嘴角上扬的弧度并不明显,那淡却柔和的笑意却映在了据说只能出现冷漠和嘲讽的冰冷眸子中,而且,近在咫尺。
埃迪:“……”
埃德蒙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轻笑。
慢慢地,慢慢地把头抬起来的埃迪:“…………”
他让开了。
在地上躺了这么久的埃德蒙也因此得以起身。
可是,坐起来之后,衣冠不整的白发男人不去关注自己此刻的尊荣,反而相当自然地伸出手——给面色木然的埃迪把翻起的衣领折了折,重新整理好后,又帮他把胸前不知怎么嘣开的扣子重新扣起。
因为要扣上扣子,男人如钢琴家所拥有的手指自是要碰到他还在颇为剧烈起伏着的胸口,升起的温度也就蔓延到了他的指尖。
埃迪全程都没有说话,只是用奇异之极的眼神瞪着在自己胸前倒腾的手,一直瞪着那两只手移开,手的主人施施然站起。
然后——
还能有什么然后!
然后,然后……埃德蒙就没事人似的走开了。
他没事人似的走到外面已变为黄昏的窗边,拉上了厚重的窗帘。没事人似的打开了客厅里的灯,没事人似的去卧室换了身衣服,没事人似的走进了厨房,开始准备今天晚上的晚餐。
整个过程中,埃德蒙都没有特别关注埃迪,甚至于看都没有仔细看他。
态度实在是太自然了,仿若方才那充斥着交锋的一番对峙就是幻觉,实际上,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埃迪:“……”
“到底在搞什么……疯了吧。”
疯了的到底是平时闷不做声的埃德蒙还是他,这就难以鉴定了。
总之,被男人丢下的埃迪从一头雾水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之后,沉默地坐着,抓起了那根掉在靠垫上的发带。
沉淀了这么多年,他的性子好了很多,不再像年轻时候那样冲动地直接揍人,算埃德蒙运气好——没错,就是这样。
这小子非但不心怀感恩,反而……把他晾在这儿就不搭理了?
埃迪一时间都要搞不清楚了,被强啃的人是他(虽然很快就反杀了),怎么搞得像是他占了埃德蒙的便宜,还冷酷无情地不打算负责?!
发生在不久之前的闹剧以极其平淡的方式落下帷幕,埃迪几番张口,复杂的神色自脸上闪过,却都没能把话说出口。
他实在是搞不懂,不明白。
不一样……
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吗。
此刻的心情说生气还是算不上,反倒如同被不知什么东西触动了心弦一般,品到的全是古怪的滋味。
埃迪也拿不准,自己这是不是又受到了神化的影响,但沉吟过后,还是觉得不像。
更拿不准的是,这个变化对他来说是好是坏。而若是抓着这个点往下细想,对与感情有关的事情都分外不在行的埃迪又头疼得不行。
他不适合想太多,越想越麻烦,干脆——还是老办法。不想了,顺其自然吧。
埃德蒙的表现也说明了他的态度,是打算将不知该不该用情迷意乱来形容的某件事略过去的。埃迪一想,决定配合他,就当做真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