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 刚才令千金欺负旁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那武官一惊,抬头去看,见萧湛似笑非笑看着他,目中寒光闪烁,让人胆寒。
赵武官冷汗直冒,撑着身子回答:“刚才姑娘们只是玩乐,如今却是行凶伤人,两者怎可相提并论。”
萧湛依然淡淡笑着,只语气越发紧逼:“令千金欺负旁人便是玩乐,其他人拿了箭要射灯,你便说是行凶伤人,赵大人好辩才。”
赵武官心底一个咯噔,脸都变了:“她,她要射灯?”
此时,楼下也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她要射灯!”
射灯的规矩历来有之,可这灯悬挂太高,想射中非常之难,很多人来抢射,俱铩羽而归,甚至出现过连续五年没有人射下琉璃灯的记录。
因为都射不下来,大家便不去自取其辱了。元后就提出增加猜灯谜赢灯这一环节。
虽然加入猜灯谜赢灯,但射灯并未取消,如果对自己的箭术有信心,也可以来射。
上次射灯是许多年前了,萧湛年仅十三,就一箭射中,把当年的灯捧回了家。
很多人几乎把射灯给忘记了,没想到江令宛竟然要射灯。
她箭已换了方向,把弓箭上扬,对准了立柱的顶端,那里正是五色七宝琉璃灯悬挂的位置。
刚才那位文官噗通一声跪下,赵武官则强辩道:“射灯对箭法要求极高,微臣也没料到这个小姑娘如此大胆,竟然冒出射灯的想法,是臣莽撞。”
言下之意,不是我莽撞,而是江令宛不自量力去射灯,误导了我,不是我的错。
“小姑娘年纪小,贪玩调皮很正常,敢射灯,勇气可嘉。卿出入朝堂,如此莽撞,实属不该,各罚俸半年。”
洪文帝给的惩罚很轻,可两位大人却狠狠地丢了一回脸。元宵赏灯,旁人都得了赏赐,或者得了御灯回家,他们两人却要受罚,接下来一整年都要被同僚嘲笑,升迁也别指望了。
两人悔不当初,这才发现江令宛身边站着明珠郡主,总算明白皇帝为何如此不喜了。
不敢怪皇帝,不敢怪陆明珠,两人就只好怪江令宛,这小姑娘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射灯呢,明知道射不中的,净会胡闹。
洪文帝站起身,从窗户朝下看:“此女很有勇气,猜灯谜赢灯不过是辅助,大家本末倒置,把射灯给忘了,等会把她叫上来,朕有重赏。让旁人看看,即便不能射中,敢于射灯,朕亦喜欢。”
肖公公应诺,萧湛却道:“臣却以为她不见得射不中,这么多年没人射灯,她既然敢,应该有几分真本事的。”
洪文帝诧异看萧湛一眼,笑道:“你看人一向很准,那朕便拭目以待了,若她当真射中,那便赏上加赏。”
这样一来,大家的情绪都被调动了,纷纷朝楼下看。
江令宛仰头瞄准五色七宝琉璃灯,修长的脖子,优雅的身姿,还有脸上投入的认真表情都十分好看。
儿郎们几乎要尖叫,啊,宛卿好勇敢,好厉害,拿箭的姿势太美了,想娶。
那些少女们则抱胸冷笑,一脸看好戏的神色,不自量力,痴心妄想,莫说只有三箭的机会,便是十箭、三十箭,她一定射不中。
既然她上赶着要丢人现眼,她们只消等着看笑话就好。
今年联考头名,元宵夜丢了个大脸,呵呵,想想就有趣。
陆明珠屏住呼吸,两眼放光,她知道江令宛箭术高,可是没想到她会高到这个地步,要知道得琉璃灯者,全是男子,从未有过女子。
今夜,历史将由宛姐儿改写!
砰砰砰,她心跳如雷,眼睛一眨不眨,生怕自己错过了这辉煌的瞬间。
“嗖”一声,箭破空而去,噌地一声响,众人眼睁睁看着那盏五色七宝琉璃灯应声而落,被底下等候已久的太监稳稳兜住。
死一般的沉寂之后,是雷鸣般的叫好声,那些视江令宛为女神的儿郎们,激动得珠泪盈眶,啊啊啊,宛卿好棒,我更爱她了,想为她死心塌地怎么办!
陆明珠激动地把江令宛搂住,又蹦又跳,喜得脸通红。
那些等着看江令宛出糗的少女们个个如丧考批,眼红的能滴出血来。
文武官员亦十分震惊,实在没想到这小姑娘一点点大,箭法竟如此了得。
“巾帼不让须眉,好!”洪文帝龙颜大悦,“叫她上来领赏。”
肖公公去了,笑呵呵传达了洪文帝的旨意,带着江令宛跟陆明珠上了钦安殿二楼。
二楼四面都是窗,洪文帝坐了视线最好的主位,身边围了好些勋贵大臣。萧湛也在,他穿了象牙白亮色锦缎直裰,惊才绝艳,英气勃勃,就像那盏五色七宝琉璃灯,压住了旁人的光芒。
江令宛一进门,他就冲江令宛微微点头,桃花眼深邃清亮,微微带笑。
有萧湛在,江令宛莫名就觉得很安心。
陆明珠匆匆行礼,跑到洪文身边,美滋滋地炫耀:“皇伯父,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