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原本是客气。
自己毕竟是客人,哪有主人把客人往死罚的。
可偏偏,孟璟不是一个客气的人,且尤其是不跟惦记他儿子爵位的豫王府客气。所以一听孟安认罚,当即便冷笑着道,“你知错便好,就在这里老老实实地跪着,什么时候本王的王妃满意了,你什么时候再起来!”
孟安话已出口,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攥得死紧,垂首,一字一句道,“侄儿认罚!皇婶一日不原谅侄儿,侄儿便跪在这里不动!”
孟璟冷哼一声,直接离开。
也因此,他没有看到孟安藏在温顺之下的怨毒。
那眼神,简直堪比最毒的毒蛇。
两人回到云水居。
解了大衣裳,分别在罗汉床两边落座。
楚辞接过折锦递来的温热花露,捧在手里,若有所思地看着孟璟道,“孟安,应该是个狠角色,王爷最好防着他点儿!”
“你如何知道他是个狠角色?”孟璟吃了一惊,搁下手中的薄胎茶盏,疑声问道。
楚辞听他询问,转着手中的水晶杯,抿了口里面又醇又酽的玫瑰花露,回想起方才在园子里时,他能屈能伸的模样,徐徐道,“豫王府有六位公子,其中四位皆是嫡出,凭什么他能被太妃和豫王妃看重,还有慈宁宫那位,对他貌似也是不薄……再加上善于隐忍伪装的性子……这种人,不想成大事都难。”
孟璟未料楚辞看人竟如此精准,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两眼,宠溺地笑道,“没想到,本王的阿辞不止会医人,更是会看透人心。”
楚辞不置可否。
她在现代的家庭,是医学世家,爷爷这一脉尚中医,外公那一脉尚西医……她父母分别是两边的嫡长孙,嫡长孙女,生下她来,自然也是她这一辈的老大。
印象中,从会说话起,爷爷和外公就会轮番教她一些简单的医学知识。
随着她天赋的发掘,两个老人都如获至宝,跟拔河比赛一样,一个要她学中医,一个要她学西医。
两个老人都对她极好,毫不吝啬地要把一身绝学都传给她。
而她,又实在不舍得让任何一个伤心。
没办法,只能一狠心,中西合璧,中医、西医都学。
前半年住在爷爷这边,后半年住在外公那边……
十几年下来,她总算是将中医和西医融会贯通。
正要拿着父母投资的钱,准备开家中西合璧的医馆,谁知道,医馆地址选好了,装修弄好了,什么都准备好了,她却在赶往一个中药药材试验田的山路上,被突然而至的山地滑坡加泥石流给就地掩埋了。
痛苦地咽气后,再睁开眼,就到了云朝。
她现在这具身体,小时候似乎生过一场大病,一直痴痴傻傻的。她想不起原身的一切,干脆就把这具身体当成自己的,用的也是自己在现代的名字——楚辞。
“在想什么?”孟璟见楚辞不言语,只是淡淡地笑着,到最后,眼里竟然还浮现出一抹怀念,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关心她的一切,有关她的事,她的心情,他都想知道。
楚辞被他询问的话语,打断了思路,摇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我的家人。”
“你的家人?”孟璟一直以为楚辞是孤身一人的。没想到,她还有家人。
“他们还在人世吗?”停顿了片刻,他皱起眉头,低低地问道。
楚辞摇了摇头,“不知道,自我记事起,我就住在一个道观里,我不知道我的爹娘是什么人,道观里也没人告诉我。”
“那你现在……想找回你的家人吗?”孟璟想了想,问道。
楚辞低下头,认真地想了片刻,“心里,应该是想的……”若是原身是被遗弃的,是被人害傻的,若是她还有牵挂的人、事,这些都是她该承担的。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那你以前住的道观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吗?”孟璟试探着问,一副要帮她的模样。
楚辞却摇了摇头,“王爷公务繁忙,这点小事,我自己慢慢打听吧,若是他们都活着,总有一天……会见到的。”
孟璟隔着矮几,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放,目光火热地望着他,“阿辞,你的事就是本王的事,你实在不必如此客气。”
“我不是与你客气。”楚辞笑笑,回捏了下孟璟的手心,“我只是,有些事,自己都没有想清楚……等我想清楚了,就是你不帮我,我也会缠着你,要你帮我的!”
孟璟听她这么说,表情才恢复正常,不过还是看着她的眼睛,反复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