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在抵达霁洲以后指路便行。”否则她还不知会带他绕到那坐深山里去。梁枫翼淡淡一笑,看了眼后面马背上颠得痛苦万分的简诗莉,稍微放慢了些马速。
“你真以为就算在脸上写着‘我监视你’三字,我也察觉不到么?简诗莉小姐?”
看梁枫翼那淡然而破带玩味的笑容,简诗莉痛苦万分。他偷听!天,到底谁在监视谁哪!原以为就算他怀疑,也会先怀疑近身伺候的丫头,而她这个被吩咐在厨房做事的,应该不会引起注意才是……谁知道……若是这人出使焱国麻烦真是大了,这次算是遇上了对手。既然斗不过他,那便要成为他的包袱,这一路,绝不能让他走得太轻松。
接近黎明,月莹谷中,一只白鸽扑腾着翅膀,飞向远方。
你说是马儿跑得快还是鸽子飞得远?黑衣男子懒懒躺在树上望着拂晓的天空,一手把玩着一块通体透彻的玉佩,一手捏着一块金灿灿地令符,口中默念道:“来日方长……”
16
[怎么了?]
见梁枫仪一脸痛苦万分地模样,焰驰终于停下马来问道。
[宿醉未醒。如果你良心尚未泯灭,要么弄碗醒酒汤来,要么弄瓶安眠药来。]
扬着张苦瓜脸,梁枫仪懒懒在焰驰手上写道。
怎么搞的?
自己最近这副德行真像个习惯性受虐的家伙。
这世界上总有过得潇洒fēng_liú的瞎子、聋子、跟哑巴吧?
怎么他就得跟个要饭的似的,只差挂个牌子写上‘可怜可怜,给口饭吧’。想吃东西想拉大便都还得在焰驰手上写半天,然后让他放手。
天杀的,不用走路有人抱上抱下、在马上有加厚人皮靠垫加半开放式棉被,功能虽然不错,但他用得不爽,完全是被迫受用,而非自己取来,在心理上,这还是有差别的。
想来就十分郁闷。只是伤还没好,想跑路也得从长计议。
老实说,人家焰驰给他这个人质的待遇其实已经相当不错了。其实让梁枫仪最痛苦的,还是这副身体。既看不到,也听不到,想说话却说不出来,这是何等的精神折磨?可能死了还痛快些。
尽管从小就听过张海迪阿姨的故事,知道做人要积极,身残但要志坚。可事情一旦发生到自己身上一切都不同了。
心里就一个字:烦。
毒到底能不能解?
他还要这样继续多久?
黑暗与寂静似乎是没有尽头,若不是还有触觉与嗅觉,梁枫仪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如今平时什么都懒得去管的他,问得最多的就是时间。因为在梁枫仪的感官世界里,一分钟几乎像成一整天那么漫长。
醒酒汤?
没错,梁枫仪昨天晚上的确是喝得太多了。尽管他不清楚七夕对梁枫仪而言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存在。
不过,安眠药又是啥玩意?
想睡觉?
那还不简单……焰驰轻轻抬手,忽然点了梁枫仪后背的一个穴道,梁枫仪便像只死猪一样倒在焰驰怀中昏昏睡去,不到五秒……居然打起呼噜来。
焰驰望了望怀中婴儿般流着口水熟睡的家伙,轻轻扬了扬嘴角。
[我想我爸妈。我要回家。]
昨日酒到酣时,梁枫仪竟一反常态,突然扑倒在他怀中,手指在他后背上写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尽管他之前还写过更多让焰驰莫不着头脑的东西。比如什么,肯德基、驾照、电脑,又比如,学校、考试、ktv、食堂……当然,对于大堆闻所未闻的陌生词语,焰驰第一反应就是,这一定又是梁枫仪试图逃跑的烟幕弹。
只是最后这句,实在太令人意外了。
他跟他说他想念他父皇梁予枫?想他死了的娘亲?想回皇宫去?
在他面前说这些?抑或是这也是一种迷惑对方的伎俩?
若是这样,他简直是个演戏的天才。若不是,那这真是怪异到了极点。
他初次见到梁枫仪,是在月莹谷。若水般深不见底的眼眸,掀不起半点涟漪,淡定而又傲若冰霜。也正是那样他手下留情,还救他一命。
当时他想,这样一个人,就这样死于他之手,却有些可惜。他倒是期待有朝一日,能换个地点与这人再度交手。可惜,如今的梁枫仪,却与他之前听说的,与他那日救下的,感觉完全不同。懒散、奸诈,气质上像极了市井的地痞、无赖,但似乎又不完全如此。
那日月莹谷的梁枫仪宁可死于他之手,以性命相搏也绝不受辱于他哥哥手下的叛徒。而若换作现在的梁枫仪,绝对是另有办法对付那名叛徒,而且尽可能以无招胜有招,因为他懒。若是一个人,什么都可以放得下,那么他便是无敌的了。梁枫仪给他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什么朝廷、权利、名誉……他仿佛根本没放在心上,他要的只是舒适安逸的生活。剿贼也好,谈判也罢,要么就例行公事的走走过场,要么就无聊地顺便玩玩……他的眼眸中,似乎没有什么不可割舍的,没有任何眷念。但昨夜焰驰却看到了,在那双看不见任何事物的双眸中,浮现着对某些东西的无奈与思念。
焰驰不知道,如果看不到光亮,听不见声音,人是不是会变得非常脆弱,失去防范之心。至少在同样的处境下,他的反应跟梁枫仪正巧相反。
在两年前焱国与森国为争松南江以北的一处城池交战。那次焰驰率军足足花了一个月,才攻下那座小城。当然,林木森善于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