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了楼的时候,林嘉棠还揪着自己的衣襟,她总觉得心脏的位置跳动得有点不正常。
或许是这个早晨都不太正常,连她和池乔都变得奇奇怪怪的了,林嘉棠从来没想过她和池乔竟然还能有这样平静问候的一天。
不过,本来这个世界就是奇奇怪怪的呀,根本不能用她以前的常理推断。
这么想着,林嘉棠一边拉开了大门,一边再次转身抬头,池乔正靠在二楼墙边,往下看她。
林嘉棠停滞片刻,更紧地揪住了衣襟——
感觉更奇怪了。
然而林嘉棠怎么想都想不到问题出在哪里,外面又传来贺青妩的呼喊,于是她便转身踏出了家门。
在大门关闭的瞬间,池乔顺着墙滑落到地上,摸出手机拨号的时候,她的手都在颤抖,但在拨通电话之后,她的声音却冷静得吓人。
确认这通急救电话拨打成功之后,池乔才颓然地躺到地上。
她的意识逐渐陷入混沌,却还能感觉到冰凉的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到脖颈之上,带来一种沉重的震颤感。
真的好不甘心啊——在再次看到她的瞬间,池乔控制不住地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大概没有人知道在即将步入死亡的时候,池乔经历了怎样的内心挣扎,她想让林嘉棠回去,是想让她不再痛苦,她想着,那张脸上还是挂着笑比较好看。
如果那笑能更真实一些,或许会更美。
但是不管怎样无谓,不舍总不会因此而减轻。
在听到林嘉棠上楼的声音的时候,她还是控制不住本能的渴望,想要最后再看她一眼。
池乔会无数次庆幸,在那个瞬间她的本能摆脱了理智的控制,打开了房门。
为什么以前都没有发现呢?
“……对不起……”池乔不断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她的视野已经渐渐模糊,然而愧疚与求生的yù_wàng都在瞬间涌现上来,铺天盖地地将她整个人淹没,“……对不起……”
对不起,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呢——
那个反应,不是恐惧、不是心虚,而是在向她求救啊。
由林嘉棠自述的所谓真相、刚刚她的眼神、过去的点点滴滴、林嘉棠身上所有的不对劲,还有五年前那个坐在钢琴前哭泣的午后,一幕幕景象在池乔眼前一闪而过。
仿佛无形之中一根看不见的线将这一切全都串联起来。
然后,真正的真相姗姗来迟。
从见面的瞬间开始,那个弱小无助的误入者便小心翼翼地藏在只有微笑的皮囊之下,只能通过一点点的异样,向着周围的人发布着微弱的求救信号。
然而没有人觉得她的变化有任何不对经的地方,除了池乔。
在刚刚那个未来得及带上伪装的时刻,又或许是因为即将跨过死亡带来的感同身受,池乔终于看清了她那副脆弱到随时都会被压垮的模样。
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那时候她没有笑,却像是在哭,看着池乔的时候是掩饰不住的渴望与期待——
这是第一次,池乔清楚地听到了她困于灵魂之中那微弱的声音:
「求你,救救我」
如果我死了,还有谁能救她呢?
这是池乔最后的想法。
……
贺青妩觉得今天林嘉棠很不对劲,一向乐观过头的家伙竟然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连面前琳琅满目的小物件都没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怎么了?”贺青妩奇怪地推了推林嘉棠,“不是吧,你这是做什么梦了?打击这么大?”
以贺青妩的印象来说,根据林嘉棠一贯的性格,日常可没什么能让她恍惚成这样了,唯一能联想到的也只有刚刚在电话里提到的梦了。
不过想想,贺青妩又觉得惊奇,这梦得有多吓人才能把林嘉棠也吓到j-i,ng神恍惚啊。
“……啊,大概是破产了吧。”
林嘉棠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顺口胡诌了一句,才有些紧张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襟,一副不安的样子。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什么?”贺青妩有点担心起来。
“我觉得、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看——”
林嘉棠将掌心在衣角上蹭了蹭,她没有说出另一个担心的理由,说实话此时此刻背后的人都不如另一件事给她带来的心慌感大。
然而只要她顺着另一个方向想下去,就会有种连气都喘不上来的感觉。
于是她也只能作罢,竭力将注意力移到眼前来。
“就、就像是那天晚上一样。”林嘉棠又补充了一句。
“那天晚上?”贺青妩一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那天晚上去朋友家会所的时候,林嘉棠就说过感觉有人在盯着她们,然而调取了监控之后反而意外发现了池乔的事,贺青妩也就将找不到证据的“跟踪”事件暂且放到了脑后。
没想到隔了几天,林嘉棠又有了这种感觉。
贺青妩本来也不认为林嘉棠会对这种事开玩笑,而且她现在脸色也实在不好看,于是贺青妩就认为是被跟踪的事给了林嘉棠压力。
“没事的,也许是你的错觉呢,会不会是太紧张了?”
贺青妩虽然心里有些信了,但嘴上还是在尽力安慰林嘉棠,她的视线往周围晃了一圈,便慢慢放下了心。
“再说这街上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
此时两人正身处闹市区的商业街,虽说由于工作日的缘故,还不至于到人挤人的地步,但也算得上热闹了,一眼看过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