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的出发点果真是为夫没想到的。”
“不是我角度刁钻,你不如去查一查毛氏娘家的情况,她嫁了人还跟李钟有联系,不像寻常关系。我猜,毛氏家环境想是不好,心中有良人却远嫁琼花,必是有非嫁不可的理由,再查查也家中是否正在进学的兄弟或是长辈。”
如果有,那八成就是她。李钟在榕州应该也会进学,认识同窗的姊妹或女儿是人之常情。这还是前几日沐淳从花姨娘身上联想到的,进学贵,光是笔墨纸砚都要举全家之力,算上大书院每年收的束脩银子,家境不好的怕是要举全族之力。女儿也是家族财产,自然要利益最大化。
“你先歇息。”尹子禾整理好卷宗即刻去了前衙。
衙门虽是关着,但衙内灯火通明,公人都没敢离开。
尹子禾没理会沐淳说的先查毛氏娘家,那太费事,也没必要。他直接把赵宽逮来逼问,问他家中这几月有无大的出项。李钟进城拉粮食,不可能真的一车一车大摇大摆从城门拉走,多半是靠不扎眼的法子运出。
开春之后城门本就查得极严,勒令守城兵不放过一个可疑之人,还能被宁王寻到漏洞,那只能说明他魔高一丈。
这赵宽在铺子上被衙役捉进衙门,大出尹子禾的意外,他极为配合。道近几月没有什么大的出项,只是她的小妾在二月时生了一场急病,下午犯病,夜里眼看就不行了,嘴里直喊菩萨救命。他吓得半死,生怕毛氏就这样没了,这可是他的心肝肉啊……
听完,尹子禾气得口不能言,没想到李钟把主意打到了菩萨身上。赵宽为了小妾,不把钱当钱,连夜掏空铺子,运了百来石粮食,五十多匹麻衣,并三桶香油给城外的长生庙送去。半道上遇见一群和尚,自称是长生庙开春第一次进城化缘的僧人。赵宽大叹我佛慈悲,毛氏有救了,求着人家收下。
那些假和尚,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在守城兵的眼皮子底下背着货物走出了城。千算万算,偏偏漏了“救苦救难”的菩萨。
“大人,僧人收下粮食,我一到家就听说毛氏醒了,您说这怪不怪,长生庙的菩……”
“闭嘴吧!”蒋县丞喝道。转头看向曾县令:“这赵宽是抓还是……”
“上枷,先琐起来!即刻缉拿毛氏!”
赵宽惊叫,为什么抓他,他犯了什么事!曾县令朝他微笑,一个家大业大锱铢必较的老商人,怎么可能轻易上当,是不是无辜,审了毛氏便知。
毛氏很快被带过来,十八九岁,五官较一般康西女子深刻,小麦色皮肤,鹅蛋脸,融和有胡汉两地女子的优点,初看就别有一翻味道,待细看,其少见的风韵似有一股魔力,摄得人心神微荡。此时,她正睁着大杏眼惶恐地看着曾县令,半咬着唇,既无辜又无助,跟她老爷一样,不知犯了什么事要被抓来县衙。
“胡红忠你可认识?”县令大人问道。
毛氏摇头。
“那李钟你可认识?”
毛氏继续摇头,前后表情一致。
蒋县丞喝道:“是哑巴?”
“奴不是,大人问的奴一句不知。”现在一些地方,女子在外仍爱自称奴,好似这样才显得知礼。但毛氏说起来有些拗口,一听便知不常说,也与她的气质不相符。她好比一朵火苗子,就算安静地跪在那里,也与温婉贞静柔弱等词不相干,能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夺去。
蒋县丞直恨这毛氏给他们添了事,若不是赵家那些补给,宁王兴许也撑不到今天。照他的想法,直接用刑,还问什么问。县令大人别是看这女人生得美,起了怜惜之心吧?蒋县丞对胡女没有性趣,毛氏的面相一看就属于欲壑难填那一型,不想沾。
“大人?此女嘴硬,何不用刑?”见县令仍是面无表情,蒋县丞心直往下沉。
“咳!”县令大人咳嗽一声:“带去黑牦山,让其他几位大人定夺,暂时别伤她。”
“大人这是作甚!”赵宽险些冲上堂来:“我等都是守法良民,到底犯了何事?若不给小民一个交待,必告你强抢民女,鱼肉百姓。”大康律法,民可告官,官必自省,由百姓与上锋一起公审。
“你问她,本官也想知道毛氏怎会认识宁王走狗,更不知她为何给反王送粮食,莫不是那李钟与她情比金坚,敢以身犯险,连死也不怕?”
赵宽眼神一闪,今天前前后后的所知所见,都让他大概明白毛氏惹上了什么事。看向毛姨娘,既恨又苦。而毛氏还静静跪在那儿,还作疑惑状。说好听点,是她沉得住气,说难听点,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曾县令笑笑,问她:“你也很想见李钟吧?马上本官如你所愿。”
刹时,毛氏神色出现异样。虽只是转瞬即逝,堂上三人都有捕捉到。心道确实没抓错,如果将这毛氏带过去真能破了目下僵持的局面,便是大功一件,说不定真能早些完事。
“大人,把赵老板一并带上,我等是不是在鱼肉百姓,由他眼睛自己看。”蒋县丞提议道。
“准了。”
这三人皆没有回后衙跟家眷告别,即刻驾马出城。
毛氏被十九绑在马上,经过两个时辰的狂奔,她没哭没闹也没喊痛,倒让十九生出几许佩服。
毛氏一带进帐营,威远蒋军就大声问:“胡人?”
尹子禾答不知,她是汉藉,就是不知祖上有没有胡人血统。
陈昂笑说,想必这是一场公子佳人的戏码。沈林和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