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枪,左手渐渐摸上了胸口的暖冰。
最起码,要让这信物飞回苍梧去。
——她正要将信物扯下,却在这时,夏时眉间闪过一道戾气,他突然收起四柄小剑,低声念诵法诀道:“天地浩气,合众为生,剑为吾道,万法皆破!”
“开!”
四柄小剑闪着紫金色雷光飞出,分别钉在曲笙身边的几个阵眼上,原本阻挡她去路的阵法屏障终于散开一个口子!
曲笙一看有希望突围,立刻持枪去救徐鼓和封笛,谭秋念怎会容她放肆,他祭出一件圆形法宝,正要施法对付曲笙,却不想身后突然袭来一人,一拳将他轰了出去。
正是夏时!
他把徐鼓和封笛丢给曲笙,然后一掌灭去围绕在壬江真人身边的烈火,传音道:“带着他们跑,我殿后!”
曲笙二话不说,捞起两位师兄就跑,这时壬江真人也展开护身罡风,抱着昏迷的严琮,向着他们疾驰而来。
可壬江真人的身后,却是黑压压一群人。
夏时撤走四柄小剑后,主殿已失去阵法压制,里面的修士蜂拥而出,打在头阵的正是彭掌门。
“你们谁都别想跑!”
元婴修士怎么可能没有傍身的法宝,他除了手中青锋剑,他另外祭出了一黑一白两面小旗,轻轻一挥,便是黑白两条巨蛇出动,被阵法笼罩的主殿外分别腾起数道火焰之柱。
眼看那两条巨蛇就要追上曲笙壬江一行,夏时及时挥出一道掌风,将他们往前一送,苍梧诸人终于逃出了青极宗大阵的钳制。
可就在他们逃出的瞬间,夏时收起了四柄小剑。原本被四柄小剑开出一条通道的阵法重新闭合,将他一人留在了青极宗阵法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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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笙惊魂未定,她只觉一阵劲风从身后吹过,他们借着力道被推出青极宗大阵,而后……他们周围一片寂静。
天已入夜,风也轻,林也幽。
她猛地回头,除了她带着的两位师兄,身后便只有一个壬江师叔,他怀里抱着被灵力冲晕过去的严琮。
“夏道友呢?”曲笙不敢相信,他把自己一个人留在里面了?
壬江真人掐诀放出神识,不一会儿,他便泪眼婆娑地道:“青极宗的阵法那般强悍,定是他们的护山大阵,夏道友用法宝破开了阵法,为了牵制敌人,他才留下来断后。多仁义的人啊……”呜呜大哭。
“不对,这里不是青极宗!”曲笙认得上来的山路。
“护山大阵那等规模的阵法威力何其大,咱们出阵的时候,因为灵力剧烈震动而改变位置,实属正常。”壬江真人拭泪道。
“我不能把夏道友一个人留在青极宗,我得回去。”曲笙转身便欲走。
壬江真人抓住曲笙的胳膊,哀声道:“夏道友千辛万苦把咱们送出来,你反而要回去送死吗?”
曲笙停了下来,她转过身,看着已经形象全无,斗得狼狈不堪的壬江真人,心里悠悠叹了一口长气。
她反手握住师叔的手,低声问道:“师叔,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来救严琮,为什么不带着你们逃出晋城吗?”
壬江真人愕然:“……因为他是苍梧弟子。以咱们的实力,若青极宗有心,逃也逃不出去。”
她一点点地扯开壬江真人的手。
“不仅仅是因为严琮是苍梧弟子,在成为苍梧弟子之前,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知师叔还记不记得,一千多年前,人间遭逢十万年大劫,那时逢朗师祖守在番平镇,他本可以带着弟子逃走的,但他没有逃。”曲笙平静地看着师叔,“师祖非但没有逃,他还出手护住了整个小镇,最后陨落在了那里……您说,师祖他为什么没有逃?”
壬江真人有些失魂落魄,喃喃道:“为什么没有逃?为什么……是了,我不懂这些……所以师祖把掌门传给了凌海师兄,凌海师兄又传位给了你……”
“夏道友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所以师祖的道,今日由我来守……师叔,既然我已经接任了掌门之位,苍梧全派上下,当以我为则,以我为范,就算我死了,就算这个门派消亡了……可咱们苍梧,从未愧对过天地,从未放弃过任何一个生命,这便是我身为掌门的职责所在。”
“好,你去,你去……”壬江真人掩面而泣。
“请师叔带师兄他们回晋城,我若有事,掌门信物自会飞回苍梧小院,届时你们再商议掌门事宜。我只希望师叔能记住我说过的话,咱们苍梧道统,讲究‘恬淡自怡,无为知至”,秉承“道反自然,海阔天空’,数千年来,苍梧弟子也是以此为修炼根基——但师叔你却不知,所有苍梧掌门,继任之时,都会发下一道誓言。”
“什么誓言?”
曲笙向着东方苍梧山的方向,轻声道:“在祈愿未成之前,我将不入红尘、不思享乐、不耽于私情。我将不再彷徨,不争不昧,只证大道。终其我一生心力,振兴苍梧。”
壬江真人一脸震惊,他竟不知苍梧掌门背负着这样的誓言!
“师叔,能担得起这句誓言的人,才能任苍梧掌门。”曲笙留下这一句话,干净利落地转身而去。
壬江真人突然觉得,比起他这位年方十六岁的小师侄,自己这么多年几乎都白活了!
他哽咽着擦干眼泪,为今之计,只有不给她拖后腿才是,想想自己这么多年不理世事,又是哭得眼泪汪汪……
壬江真人掐诀将地上晕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