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的血来洗刷这个女人背叛自己以及宗门所带来的耻辱。
他冷漠地看着南宫苗从大哭,到小声啜泣,再到无泪无声。
南宫苗本就是个偏执而且自我的人,她爱的,她不爱的,都是她任性的对象,当发现宗离有心疾的时候,南宫苗其实就濒临崩溃了——那个人不爱她,师兄也翻脸无情,甚至她的师门都不认她了。
于是她用了一种非常决绝的方式,将孩子放在曾檀脚下,自戕在曾檀面前。
“我的血,如果还不够洗刷我的错误,那你……你就把宗离也杀了,让他没有痛苦地随我一起去吧……”
曾檀不知道南宫苗的感情为什么可以如此浓烈,又如此惨烈……
不理解。
他看着南宫苗的身体渐渐冰冷,挥袖放出一团丹火,将她送走了。
他抱着这个孩子沉思良久,最后还是选择用青叶手将宗离治好。只是他对这个孩子并不在意,随手交给下人养着了。
不缺一口吃,不缺一件穿,但是在他没有发令之前,所有人都知道在这个孩子的来历,不过是当成个活物去养。
在宗离十二岁之前,没人教过他说话。
直到有一天他经过花园某处,看到一名偷偷哭泣的少年,对着手中死去的小狗泣不成声,哭得好像全世界都塌了一般。
他走过去,在少年俊秀的脸上看到了南宫苗的影子。
少年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是看到他的时候,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他跪在地上,捧着小狗的尸体高高举起,就想当年他娘一样,用这样的姿势求他施救。
少年不会说话,只能用眼神恳求地看着他。
不知出于什么心情,他伸出手按在少年的头上,测他的资质和灵根。
——单一木灵根!
正是他一直在找的传人!
曾檀第一次有了一丝激动的情绪,他对少年道:“狗已经死了,我救不了,但是你可以做我的弟子。”
然而少年一脸茫然,他只能听得懂简单的指令,譬如“吃饭”、“睡觉”、“坐下”……曾檀的话他听不懂。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曾檀当时已有化神后期修为,他在檀渊宫已经说一不二了。
很快,宗离的聪慧被开发出来,他得到了最好的教导,以及最好的修炼资源。
他终于能听懂人类的话,可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许多人嘴上经常对他说的那些话的含义:野种、母亲放荡、用亲娘的命换了自己的命、本就该死之人、只能跟狗沟通的痴呆、跟他娘一个德行、偏执……
在一步登天的幸运中,亦招来了许多嫉妒和排挤,一开始少年只是偷偷的哭,后来他开始反抗,而那惊人的聪慧也让他迅速地适应了檀渊宫底层的尔虞我诈,宗离将所有试图欺负他的人全部打了回去,甚至有了一丝残暴的倾向。
直到有一天,他在别人的挑衅下,杀了一名内门弟子。
曾檀对宗离很失望,他当时对他说:“你跟你母亲一模一样。”
宗离垂着头,过了许久,他抬起头,有些惶恐地对曾檀说:“师父,我以后不会了,我……我不是我母亲那样的人。”
曾檀知道他在装,宗离本质就是那样浓烈的人,不会因为一件事改变,曾檀笃定,他跟他母亲一样。但曾檀还是做做样子,惩罚了他三年,然后继续将他带在身边教导。
曾檀想道,其实一样也没什么关系,他会看着这孩子,不会让他步他母亲的后尘。
宗离眼中隐藏的阴鸷越来越深,偶尔还会令他心惊。
没关系,他还是想道,自己已是大乘修士了,管教他还是绰绰有余,而且宗离真的很乖巧,又是那么聪明……天元2018年后,他将檀渊宫宫主传给了宗离,以便自己安心修炼。
很奇怪,尽管宗离近些年偶有张狂之举,但他总有一种迟暮老人才有的感念,他会回忆起那个捧着小狗哭泣的少年,所以无论现在如何,他由衷地相信宗离还是那个善良的孩子,就像阿苗到最后也选择谁都不伤害,她宁可伤害她自己。
该定心了,曾檀在紫绛台上,一边想着,一边将灵木之气引入全身,打坐入定。
……
但他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高塔被围,曾檀神识铺开,竟有数十名化神修士,两百名元婴修士。
七国八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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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檀并不怕他们,他从紫绛台上起身,缓缓飞上高塔顶端,淡漠地垂下双眸,俯视众生。
“尔等意欲何为?”
彭千繁上前一步道:“曾檀,你为何唆使属下,在七国制造纷争?为何指使人杀死彭家弟子郁顷,嫁祸给天澜丹派,另我两方险些互相残杀!你为何挑唆厉家子弟滋事寻仇,反而被人错手误杀,害得厉家失去幼子,凛松派全派覆灭!而你又藏匿许家子弟,再造纷争……可恨七国八姓竟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上,我手中有你属下的记忆,如今铁证如山,你身为七国联盟唯一大乘期老祖,竟做出如此逆举,其罪当诛!”
“我没做过。”他并不辩解,这些指控在大乘修士面前十分可笑,“此事有误会,你们退下联络檀渊宫再查过,勿要扰我。”
彭千繁怒道:“难道大乘修士就可以罔顾人命吗!”
曾檀奇道:“我是大乘境,若想杀人,还需如此手段?若想灭八姓,何须诡计?”
厉开来也被曾檀的态度气出了真火:“你当然怕遭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