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服侍。凤姐顾念往日与黛玉的情分,倒也常来潇湘馆陪黛玉说话,训诫下人尽心伺候。
宝玉尚不知黛玉已时日不多。这日在王夫人处碰见前来请安的探春,便央探春给他带话。探春叹了口气,忍不住告诉了黛玉时下的情形。宝玉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呆住了。随即发起狂来,把王夫人吓得三魂不见了五魄。探春自知失言,却悔之已晚。
几个婆子忙上前搂住宝玉,宝玉挣脱不得,急怒攻心直挺挺倒了下去。王夫人不住声的叫请太医,又忙着把宝玉抬上床,乱成了一团。不移时,薛姨妈、凤姐也闻讯赶来。黛玉对此一无所知。这天忽觉身上轻快了许多,便挣扎起来,想去王夫人处请安。
紫娟心里知黛玉是要过去见宝玉,也不便相劝。自去取来大红羽绉面白狐狸皮的鹤氅给黛玉披上,又给手炉添了银炭。叫上雪雁并几个婆子,扶着黛玉一路出了潇湘馆,望王夫人的住处慢慢行去。
因着天气寒冷,园子里颇少人行。路过荇叶渚时,听得有两个婆子在说话。一个说:“这破荷叶一时说留着,一时又说要拔尽!上头一句话,可忙坏了我们!”另一个说:“你听说没?咱们林姑娘已许了北静王做侧妃!”先头那个说:“此事当真?”另一个说:“我听太太那里当差的王婆子说的,这还有假!”那一个说:“这么说来,咱们家又要出一个王妃了!”
黛玉一听此言,不啻晴天起了霹雳,一口气堵在胸口,身子软软倒下。慌得紫娟一把搂住,也顾不得去找这两个婆子理论,急叫雪雁去王夫人处回禀,请太医过来。这边厢指挥跟随过来的婆子把黛玉抱回潇湘馆。
雪雁很快就带着太医回了潇湘馆。这太医姓吴,原就在王夫人处为宝玉诊治。那宝玉不过痰迷了心,吴太医悉心下了几针,虽未醒转,却已无甚大碍。紫娟在黛玉手腕上覆上丝帕,吴太医默默诊脉了半响,又让紫娟打起床帐,观看黛玉脸色。紫娟只觉一颗心悬在半空,突突跳个不停。
吴太医起身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回,因说道:“姑娘的病,已非药石可医。只看今晚了。”说着也不开方,告辞走了。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紫娟忍不住就要放声大哭,又怕不吉利,紧咬着唇,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下。
紫娟兀自思索了一回,嚯的起身就要去找宝玉。此时雪雁方送了太医回来。回禀了在王夫人处的见闻,方知宝玉尚且昏迷不醒。紫娟无奈,只得亲去禀报黛玉病情,或是预备后事,或是怎么样。王夫人早听吴太医说起过了。此时宝玉昏迷,她也无甚心思去看黛玉。只吩咐凤姐,“你林妹妹福薄命蹇,你们姐妹一场,好歹用心操办她的后事吧。”
在场众人无不哀戚心酸。王夫人定定的想了一回,方说道:“我在这里守着宝玉,你们去见见林大姑娘最后一面吧。”众人方随紫娟一道回了潇湘馆。凤姐等不得别人,抢先一步走到床前,只见黛玉双眼紧闭,脸色雪白,气息微弱,想起往日情景不禁心里发堵,顾不得便放声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众人也忍不住擦眼抹泪。潇湘馆内顿时一片凄惨。宝钗不知何时得了消息赶了过来。见到黛玉此时模样,也唯有默默流泪而已。众人哀叹了一回,洒了些泪水也就散了。
紫娟守在床前,片刻不敢离开。三更时分,黛玉咳嗽了一声悠悠转醒。紫娟见黛玉面色忽然红润起来,心知这是回光返照。便强打着精神,面上挂着笑,问道:“姑娘醒了,可要吃点什么?”雪雁听得声响,忙去端来一碗热米汤。
黛玉勉强摇摇头,紧紧抓住紫娟的手。断断续续说道:“我是不行了的,难为你们服侍我一场。如今我有一句话,待我走后,你一定转告于他。”说着停下休息片刻。紫娟泪流不止,拼命点头。黛玉继续道:“我欠他的恩情,今生已用眼泪还尽。如今泪干情断,从此再不想干了。”一语既了,悄然长逝。
紫娟雪雁再也承受不住,放声大哭。一时间阖府皆知林妹妹已然逝去。宝玉醒过来时,只听二门上传来云板,连叩四下,正是丧音。心知不好,呕血不止。
这林黛玉一缕仙魂飘飘荡荡,正要往警幻处销案,路过一处地方,只见花团锦簇灯火绚烂,有许多新奇未见之事物,不觉迷了心神。待醒过神来,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变成了个五六岁的女童。穿着短衣短裤,露出一大截手臂和腿。待要惊叫,又忙捂住嘴,抓起身边一床老旧的薄被盖在身上。
正文第三章孤儿院
这是一所位于老城区的孤儿院。二十年前市政府拨了专款,将废弃的小学改造而成。孤儿院的院长古方长今年已经六十九岁了,他本就是孤儿,父母在他十岁时死于侵华日军的屠刀之下。他侥幸逃脱一难,混进了城。城里一个木匠见他聪明伶俐,收他做了学徒。
古方长自此开始了他漫长艰辛的学徒生涯。老木匠是个光棍,无儿无女,死前把铺子传给了他。他年轻时埋头做工,没钱娶亲。等到改革开放,铺子生意好起来,他攒下些身家,却已经四十出头,成家的心就淡了。
那一年,他听说市政府要在他铺子附近建一所孤儿院。他找到负责人,说他愿意免费给孤儿院提供家具。孤儿院建好后,他时常送些吃的用的过去给孩子们,孩子们都喜欢这个和蔼的叔叔。过了几年,原先的院长下海经商去了。那个负责人就让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