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下去。”
墨承乾声调依然不高,却极具威严,院子里的侍卫连同青鸾都退了下去。
“你觉得朕太不通人情了是吗?”
墨承乾的眸光一凛,凑近了锦月,有了一刻的缓和,锦月已经恢复了平静,缓缓低眉顺眼的垂下眼眸。
“月不敢。”
墨承乾冷笑了几声,从他的角度可以察觉到她颤动的眼睫,他明白,这个聪慧的女子那句一定要赶尽杀绝吗,不仅仅问的是瑾瑜跟洛惊鸿,所以他半分都不能心软。
“锦月你筹划今日之事,不正是想要试探君威是否可逆?”
锦月咬了一下唇角,没有出声,眼睫加大频率颤动几下。
“你很聪明,知道把左相跟傅家牵扯进来,但你却不知道先帝弥留之际留下口谕,瑾瑜若是离宫,杀之。”
锦月心中猛然一震,帝王果然出乎意料的狠戾无情,连对心尖上的人都可痛下杀手,丝毫不会留半点情面。
“秋澄,跟朕回去。”
墨承乾抬声一呼,簌簌衣襟大风,银铃响动,秋澄垂头乖顺的落在墨承乾身后。墨承乾猛甩了一下衣袖,迈开步子朝外走。
此时夕阳余晖收尽,西边的天际只留一片苍茫的白,墨承乾眸光收了收,忆起先皇弥留之际以手撑着窗棂,缓缓吐出那句话。
“朕死后,若是瑾瑜离宫,杀之,这样起码她不会发现,她的一往情深非枉然。”
已经空了的院落里还有一丝血腥气绕着鼻息,僧人已经开始晚课,诵经声响在耳畔依然不能消除心间回荡的絮乱。
“这样的结局,你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
迎着昏暗的关泽看去,一抹清浅的月白似从天际飘来,孑然一身的飘逸,如一汪春水绕在心间。
“这残局的确是月一手促成的,月难过的实在无道理。”
锦月涩涩的笑了笑,风吹过的那片桃林沙沙作响,只不过明天开花之时,再无人在哪里抚琴了。
“我不是这意思……咳咳……”
南宫霖震肺的咳嗽,在静谧的寺院分外惊心,锦月愣了一下,上前扶住了他,掏出手绢递给他,南宫霖又咳了几声,雪白的丝绢上落下一小片血红。
“你……”
久闻南宫家医术高超,传言有起死回生之效,与南宫霖认识有些时日,早就察觉他有些体弱,却觉得不够亲熟,便没有问出口。
当时明月在第七十七章:医者却不可自医
方才吹箫费了体力,引发了旧疾,没事的。”
锦月想起方才那场声势浩大的音律之战,心中有些酸楚,追根究底是自己引发的祸端。
“什么样的旧疾,连南宫家的医术都束手无策?”
锦月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毕竟南宫霖是为数不多,对她坦诚相待的人。
“锦月你聪慧过人,怎会不懂医者不能自医的道理。”
丝绢上那抹触目惊心的红,像一枚钢针扎在心上,锦月有些惋惜,这样一个清风朗月,温润如玉的人物,怎就缠了一身除不去的旧疾呢。
“锦月不必为我担忧,我这旧疾也就让我体弱些,并无性命之忧。”
锦月笑了笑没有说话,锦月虽不通医理,但从南宫霖的症状猜测,怕是并非他说的这样简单,但她也不想过多追问。
“那便好。”
好在夏季天长,日头虽已经落下,天却没有马上黑去,锦月赶回右相府后,空中才浮起一弯清丽的月牙。
翌日的天有些阴沉沉的,乌云布满天空,久久也不见下起雨来,屋里更是闷的发慌。
锦月特意让厨房做了些慕珏爱吃的点心装进食盒,算算自己已经好几天不曾去看过他了。
碧玉园的大门是虚掩着的,青鸾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两排长过高墙的柳树,因为无风,柳枝静然的下垂。
纵横交错的柳枝深处,那抹飘逸如仙的月白身影,手握一本书卷,边缓缓踱步,边垂眸细读,面上依然透着温润之色,神情安然如深谷雏菊,不染尘世。
在他数步之外,那十二三岁的沉默少年手持一柄短剑,正耐心的教慕珏,慕珏手里抓的是一根除了叶子的柳条,面上浮现出少有的专注,倒也学的有模有样。
“珏儿。”
锦月轻声一唤,院子里所有人都停了手上的动作,同时回头看她,慕珏率先跑了过去,手中的柳条却没肯丢下。
“阿姐,钟灵哥哥在教珏儿武功呢。”
锦月暖暖一笑,俯身掏出丝绢,帮慕珏擦掉他额上的汗珠。
“珏儿喜欢吗?”
慕珏瞪大了漆黑的眼眸,转头看了看南宫霖,随后对着锦月郑重的点了点头。
“珏儿喜欢,珏儿要变的很厉害,这样就可以保护阿姐了。”
锦月怔了一下,想是方才练了许久,慕珏额上的汗珠虽然被擦去,但脸颊却依然红红的。
“青鸾姐姐那里有点心,拿去分给钟灵哥哥吃。”
孩子就是好哄,一听到有吃的,便雀跃的跑开了,锦月也起身朝着南宫霖走去,南宫霖便放下书卷迎了上去。
“玉和好些了吗?”
本来吩咐青鸾给慕珏做点心时,顺便让厨房熬碗参汤,却又怕贸然进补,对他有害无利,便就此作罢。
“我很好。”
南宫霖的气色确实比昨日好了很多,锦月心中的愧疚也便少了几分。
“钟灵哥哥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呢?”
锦月和南宫霖闻声同时看过去,慕珏正端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