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这会子也已经离开了,再娶一个来……也不知是甚样人,生不生儿子又有什么打紧?
到这时候哪还有心思读书,笔墨都搁了许久了,每日只在街面上胡混,喝碗茶听会书,约个三五好友念几句酸诗,喝的烂醉回家,日子浑浑噩噩过了下去。
夏家院子里,夏芍药才下了马车,后院已经听到了消息,素娥红着眼眶带着几个丫环赶了出来,见到夏芍药夫妇行了礼,便上上下下打量,见她完好无损,气色也不错,比离开时候倒还圆润了一些,终于笑了出来,“姑娘可算是回来了!”
夏芍药自下了马车,便开始四下张望,只夏景行心中难受,若非自己夏家也不必受牵连,逼到卖房卖地的地步。这小宅子比之夏家祖宅可小了太多。
“素娥,爹爹跟安哥儿呢?怎的不见他们出来?”
素娥忙派人去寻,“去外面瞧一瞧,请了老爷跟大哥儿回来,就说姑爷跟姑娘回来了!”还絮絮告诉夏芍药,“姑娘刚走的时候,安哥儿整日吵着要娘,他那么小的人儿哪里明白姑娘为什么不在家。老爷哄了许久不见好,安哥儿倒一日日瘦下来了,老爷没办法,便整日带着他出门去逛,哪里热闹不往哪里钻……”如今姑娘是回来了,可安哥儿恐怕也不认识当娘的了。
夏芍药听得心疼死了,拉着素娥的手问,“他瘦了吗?后来还吵着要娘吗?”
瘦了又被养胖了……只不再吵着要娘了。
素娥这话再说不出口的。
夏芍药哪里还坐得下去,拉着夏景行就要去外面找,“咱们一起去找找爹爹跟儿子!”
夏景行对素未谋面的儿子也是记挂多时,才要带着人一起出门去寻,大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从外面窜进来个小身影,进来瞧见院里站着铁塔般的四个汉子,各牵了一匹马,立刻扭头朝外面大喊了一声:“祖父,咱们家进贼了……”还补充一句,“是马贼!”
茶楼上的说书先生就是这么讲的,骑着高头大马,腰挎弯刀,生的黑壮吓人,有个牵马的汉子面上还有道疤哩,瞧着就很是凶恶。
夏芍药呆呆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小家伙转头从门外拉进来个老头,穿着粗布长袍,笑呵呵道:“大天白日哪里有什么马——”贼字还含在喉咙口,忽的眼都直了,在那眉目细致,面皮儿白净,生的倒好似个女孩儿一般的小家伙脑门上敲了一记,“胡说什么?那是你爹娘!”眼神已经直直越过众人,往闺女身上瞟了过去。
夏平安个子小小,得仰起头来瞧,眼里早被院子里那五匹皮毛油光水滑的马儿吸引,压根没瞧见那名汉子身后几步的年轻男女,还大声道:“祖父骗人!人家父母都是一男一女,怎的我爹娘……我爹娘就成了四个黑大个?”
前锋营将士听得这话,俱都“噗”的笑出声来,扭头去瞧自家头儿的脸色,他也被燕云十六州的太阳给晒的脸膛都黑了,此刻面上表情都扭曲了,大约是初次见儿子就被他这惊人之语给镇住了。
只不过头儿这儿子生的倒跟将军夫人似的,眉目如画,忒也可爱!
夏芍药听到这小小稚嫩的声音,心都酥了,绕过众人便往前面来,几步就到了近前,堵住了仰着脖了瞧战马的夏平安,伸臂就将他抱在了怀里,在他细滑的小脸蛋上使劲亲了两下,吓的夏平安在她怀里胡乱挣扎,“祖父救命!祖父救命!”听书听多了,恰夏南天又是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如今被个陌生女子抱在怀里亲,小平安第一个念头便是要找人来救。
——可了不得了,家里不但进马贼了,还进来个疯女人,抱住他就亲!
夏景行就紧跟在夏芍药身后,见这小家伙眉眼灵秀,容貌肖似妻子,心里痒痒,将他从妻子怀里接过来,朗声笑了出来,“乖儿子,给爹抱抱!”
小平安有限的记忆里,爹是绘在绢上的一张小像,叫一声也不会应,哪里是眼前这个陌生男人?
“祖父——”
小家伙吓坏了,扯开了嗓子的叫,夏芍药看的眼泪都下来了……出门一趟,回来儿子就不认识她了。
傍晚的时候,夏家人吃过一餐团圆饭,四名护卫结伴去洛阳城逛了,所有的仆人都乖觉的在外面候着,正堂里只余夏家四口。
小平安眨巴着大眼睛,躲在夏南天身后,探出小脑袋来远远瞧着夏芍药夫妻,将他们夫妻俩细细的打量了又打量,还扯扯夏南天的袖子。祖孙俩极有默契,这便是他有话要说了。
夏南天探臂将他把了起来,小家伙站在他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她还长的很好看……”真的是他娘吗?
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夏南天差点笑出声来,在他鼻子上勾了一下,也压低了音量小声道:“她长的跟你可像了,要不你回头照照镜子瞧瞧!”
小平安歪着小脑袋半信半疑,“……他们真的是我的爹娘吗?那他……真的是大将军吗?”
夏南天讲过无数遍,他的爹爹可是大将军,率领着千军万马与辽人打仗呢。夏平安跟着他上茶楼听书渐渐能听懂一二了,也知道大将军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偷偷再打量一下夏景行,还是不太信,“那他的盔甲呢?他的大刀呢?”
说书先生讲过,大将军都骑着骑马,手握,身长八尽,勇猛过人,一q就能将敌人挑起来……
可是这个人坐在那里,温温和和的朝着他笑,可一点也不觉得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