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自小耳力过人,听得也更清些。
“王妃可好福气了呢,连陛下都赏赐了,还有公主府一早也送了,这满京城找的出几家这样儿的?”
杨九是刚从里头出来没多久,在院儿里赏花透气。她一向是宽厚的人,婢子们说起话来也轻快些。
这就聊了起来。
“等小世子出生了,一定更隆重!”
“是啊,这可是小王爷,除了皇子们,还有谁能比?”
杨九静静听着,觉着自己生孩子,反而这些小丫头比她还上心。
之所以出来呢,是因为里头没什么好玩儿的,赶上书院的管家来找师娘领例银,还得把上个月的开支报一报,没半个时辰也闲不下来,索性就出来了。
院儿里站着的,还有一块儿来的庄儿,守在门口。
婢子年纪都不大,两句话就聊上了。原本杨九也没往心里去,听她们闲聊就是。
只是你欲清粥小菜度俗日,人家非要浊酒恶肉强敬你。
“我听说啊,从前公主喜欢二爷呢!”庄儿滴溜着大眼睛,十分无害:“二爷当时要是当了驸马,那这小王爷也算半个皇子了!”
公主喜欢二爷,那是几年前的事儿,人尽皆知。只是当时二爷与杨九定亲了,坚定不移,这才作罢。
盛京多得是喜欢二爷的,有什么可稀奇的。
院子里的丫头一怔,不知这话该怎么接,怯生生地看了眼杨九,随即给庄儿皱眉摇了摇头。
这庄儿就像没看到似得,对着杨九道:“王妃好福气,嫁给了二爷,当了一品王妃。不像我,自幼跟师傅学艺吃尽了苦头。”
这话说的没半点城府啊,这不就是十三岁的毫无心机的小姑娘说得出来的嘛:你看,你是苏州人,我是并州人。你从小和大先生学艺,我从小也学艺,你就是好啊,攀上了高枝头当了王妃。
你的一切都是攀附二爷来的。
就这点儿意思了,多好说,两句话的事儿可不就听明白了。
这话音刚落,和晖堂向外的一条青竹巷拐角儿就走出了一个人。
“掌嘴。”陶阳冷声。
身旁小厮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脾性,放下了礼盒,上前两步就打了起来。
清脆悦耳。
从进和晖堂院儿门,踩上这鹅卵石路时,一步一句话,字字都传进了他耳朵里。
原本觉得也没什么,最后一句当真是把他给惹恼了!
要是辫儿哥在,这小丫头命也别想要了。
庄儿一见陶阳眼眸一缩,分明就是又惊又慌的神情。万万没想到,二爷不在,少爷不在,这陶阳来了。
她神思清醒过来时,是伴随着脸侧一声叠一声的巴掌响儿。
脸上泛起红印儿时,小厮停下了。
陶阳现在她面前,并不魁梧的身形却无形中满是压力,道:“知道错哪儿了吗。”
“我…”庄儿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我说错话儿了…”
何止说错,你连自称“我”的资格都没有。
“公主身份尊贵,岂容你放肆!”陶阳背手而立,活脱脱一个当家的主儿。
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议lùn_gōng主与皇嗣,几颗脑袋够砍的?”
有时候,话儿里两头包,这哪头重可得拿紧咯。
“再有下回,你就上大贞观住两天!”
每家每户都有教习婆婆,仆婢进了门先是一通训教,规矩都说明白了。小错呢也就是打几板子再不然赶出去,像那些猪油蒙了心,背主求荣杀人放火的,造了孽犯了大错的,个个儿都得仔细皮了。
大贞观是专设处置女犯的,进去的没一个能好好出来,三十七道酷刑,不死也得脱层皮。
庄儿吓得发抖,跪在地上磕头。
陶阳让人把她拉出去,眼不见心不烦。转过头来看杨九,低着头安静得很。
她一直是小霸王的,但也确实只在二爷一人面前放低了自个儿。
杨九不是玉溪,不会伶牙俐齿,不动声色地还击;杨九不是余荌,不会坦率耿直地动手雪恨。
她只是杨九。
苏州杨家九小姐。
德云书院小女徒。
她有时也会玩笑地闹两下子,对着二爷没事儿就说说:东边儿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