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巧,我喜欢你。”
偏成熟的声线透着一种仪式般的郑重和神圣感,他缓缓的节律又像是在朗诵华美的序章和诗篇:“我坚信,并且确定这种喜欢并不是少年人浅薄的yù_wàng和热情,它不因时间的迁移,容颜的衰退,财富的消减而褪色,也绝不会被季节,风向,水流以及任何身心之外的事物所影响,即便是我的心同样也不会被影响,因为我的心早已不属于我,它做了主人的叛徒,爱情的俘虏,这颗心为你神魂颠倒,为你六神无主,它完全的属于你,你拥有对它的支配权,让这颗心开花结果抑或是把它摔得粉碎稀巴烂,最终的决定权都在你的手里,我最亲爱的小姐……”
即便文学水平有限,对于这么一大长串理解起来略有困难的语言懂得并不完全,巧巧还是认真的听着。
口头语言也好,肢体语言也好,一切的语言都是用来承载情感的工具罢了,她不用听懂对方说的什么,只需要看着,迹部景吾蓝如碧海的双眼,体会这其中如汹涌海浪的情潮。
迹部景吾掏出装在口袋里的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项链。
一条精致无比的项链,银色的链子,像缠枝藤一样互相卷绕,没有机械生产的千篇一律,每条藤都有自己的形状,都有自己的个性,中央的吊坠是一朵鲜艳的玫瑰花,有鸽血红的花心,祖母绿雕的的绿叶,栩栩生机,精美繁复。
“阿巧,”迹部景吾轻轻喊了一声:“我给你戴上它好吗?”
他做起身动作的时候习惯性低头,脖颈上带着的一根项链就这么晃荡出了衬衫,巧巧伸手抓住,同款的链条,只是到了中心处的吊坠就只有铁质的荆棘式样。
迹部景吾随她这么抓着看,温声解释:“和你的项链是一对的。”
荆棘和玫瑰。
我无法成为那个见证你生长蜕变的园丁。
但我此生愿化作利刺荆棘,只为守护在骄傲美丽的玫瑰花身侧。
“我不是小王子,不需要游历过那么多地方之后,才清楚自己真正的心意。”
他给她带好了项链,柔软的唇像签订誓言一般,在她额上落下。
巧巧的唇翕动了两下,慢慢闭上如蝶翅般美丽的长睫毛。
她愿意接受他的效忠。
并且愿意给予他世上唯一的荣誉,守护他漫长却短暂的一生。
他轻声的在她耳边笑:“阿巧,我有没有说过我很喜欢你。”
“说过了,就在刚刚。”
谈个恋爱又不是得了老年痴呆。
迹部景吾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就算有一天我得了老年痴呆,我也不会忘记我喜欢你这件事,这也许会成为我坚持最久的一件事情。”
除非在我们都老去前,有一个人先承蒙上天的召唤,踏入墓地。
巧巧啊了一声:“你不行哦。”
一句话毁掉所有气氛,迹部景吾牙痒痒的在她脸上掐了一把:“记住你这句话,阿巧,你别忘了,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报仇十年嫌晚,但是等她成年不晚。
她打了个寒噤,终于老实下来,跟他东扯西扯转开这个有点羞耻的话题:“话说,你知道这里为什么会起凶杀案吗?”
凶杀案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他又没出生,只知道大概,不知道详情:“好像是因为社长和社员之间的一些恩怨。”
巧巧说:“其实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这件事情。”
“什么角度?”
“我听过很多的传说,其中有种说法是,人为神祇女娲所创,女娲为地母,养育所有在地上生活的人类,大地为人提供立足根本的元气,人在地上走,就能受到地母的庇佑。”
迹部景吾点头:“这种说法有道理,在希腊神话里,大地女神盖亚和波塞冬的儿子安泰俄斯可以从大地上获得无穷的力量,后来被赫拉克勒斯发现了这个秘密,就把他举起来杀死了。”
巧巧继续:“不仅神是如此,人也这样,有句成语叫做脚踏实地,脚踏实地做出来的事情多半有理可循。”
“可人一旦身处高处,失了根基和养分,心性不稳的人就很有可能受到影响,一旦离开了地面太远太久,心性无依无靠,心中本怀怨怼不诡的人很容易丧失心智,听从内心yù_wàng的诱惑,放大负面的心情做出些杀人放火的事。”
迹部景吾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但是同时也觉得很扯,人难道这样脆弱的吗。
本来就想杀人的人不会局限于时间地点,无意伤害别人的人,哪怕意志不够坚定也不可能因为登了个高然后就伤人。
巧巧的目光落在大厅中央那扇雕满了浮世绘的墙壁上:“你看。”
墙上雕画的浮世绘,色彩鲜艳饱满,是一贯浮世绘的风格,大概走的是写实主义,上面随便画了一些诸如大天狗雪女这样的故事,故事内容并不鲜见,没什么新意,但是画工十分出彩,倒也吸引了不少人驻足细赏。
迹部景吾一个日英混血却长了一颗德国人的头脑,在想象力这方面极其匮乏,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不好扫了女朋友的谈兴,只能用平实的语言描述:“嗯,很华丽。”
有一个男人从墙壁那边走过去,投到墙上的光影一暗,迹部景吾眼睛微眯,发现这并不是单纯的画,画中还有些画本身内容之外的雕刻,这些浮雕和画内容并没有什么联系,有些突兀。
他仔细看了一阵,确定了:“有浮雕。”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