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到了临州才知道,天子脚下奢靡繁华,时时处处都要花银子,他们身上那点子钱便是选那最差的店也住不了几日的。
方妙妙便对宋士铭道,
“我们身上的银子花的差不多了,你几时能进宫见了皇帝?”
宋士铭说起这事儿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他那时在蔺州光想着到京城见着自己亲生的父亲如何如何,却是临到了京城才知晓这一座城市是如何的巨大。
他们身处之地乃是这城市边缘近郊之处,慢说是皇城便是那外城都还算不上,从这处走路进内城却要走到天黑,坐车进城也要花上十五个铜板儿,更何况天家威仪,皇城森严,那里是他说进便能进的?
想到这处便有些犯难,方妙妙知他心思便出主意道,
“我们不如先寻个营生,在这处落下脚下来再想法子?”
宋屻波闻言点头称是,
“还是妙妙你想得周全,只是我们要做何营生才好?”
方妙妙言道,
“我瞧见这处紧挨着码头,你何不去那处寻些事儿做?我在家中时也学过刺绣,手艺倒也不错,我便绣了帕子拿到外头卖想来也能换些钱,只是你且需给我买些针线布头回来!”
“这好办!”
宋屻波当下满口答应,这厢出去买了东西回来,方妙妙坐在那处开始摆弄,自己则出来往那码头而去,只是到了那处瞧着人来人往忙碌异常,人人忙得脚跟打后脑勺,也不知寻那一个问起。
这厢立在那处瞧了半天,才瞧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在那处吆吆喝喝,犹豫了半晌才挨挨蹭蹭的过去了,拱手道,
“管……管事的!”
那管事的生的五官深邃,一瞧便有外族人血统,见他过来上下打量一番,
“这位小哥,可是有事?”
宋士铭涨红了脸半晌才开口道,
“您……您这处可是要人?”
那管事的微微一晒笑道,
“我们这处码头上日夜繁忙,人自是缺的……不过……我瞧着小哥儿的样子,只怕不是做这类活的人?”
宋士铭红着脸道,
“生计所迫……生计所迫……也顾不得许多……”
那管事的点了点头,指那一旁一个大麻袋子,
“小哥儿可去试试,这样的袋子搬十个一个铜板儿,每日里若是做的好也有十个铜板进的!”
宋士铭依言过去双手一提那袋子,应有七八十来斤,后头有人搭手给他将袋子送到了背上,走了两步倒也能成,当下应道,
“管事的,我……我能成!”
管事的点头道,
“即是这样,便在我这处做着吧!若是日子长了便给你涨些!”
“多谢管事的!”
宋士铭得了这差事便回去给方妙妙一讲,方妙妙心中暗暗算了账,
“搬十个一个铜板儿,每日里搬上百个才有十个铜板儿,这处住店一日五个铜板,还有三餐,这样子不过堪堪够过日子!”
心下有些嫌宋士铭不会挣银子,当下问道,
“你没有问那管事的可有账房一类的活计可做?”
宋士铭应道,
“我初来乍到便是账房的活计也轮不到我头上,有这份工已是顶好了!”
方妙妙一想也是,只得叹了一口气道,
“只得先做着,以后瞧见好的再换了!”
自此宋士铭便在这处做工,方妙妙关在家中刺绣换钱,日子头一个月倒也平静,只是这一日方妙妙出街去买针线,却是被那码头管事的瞧了个正着,见这小娘子生的貌美如花,举止大方,心头那点子火立时被勾了起来,忙跟着追进了铺子里头。
这厢近看更是觉着肤如凝脂,脸如桃花,心里痒得不行。
他常年在码头做事,这方圆五里地的铺子那有不熟的,待方妙妙走后便问那铺子里的老板娘,
“冯大娘,那小娘子是何处来的,怎得从没有见过?”
那老板娘知他是个好色的性子,昌隆号在这丙字码头也算是大商号,每年里进进出出不知多少货物,这胡管事领着一帮子人,手里有银有人也是得罪不起,左右不是自己家的闺女,自是不会替人隐瞒,当下笑着应道,
“这小娘子是新来的,就住在后头细水胡同,周老二开的客栈里头,她那男人好似就在您那商号里做工呢!”
“是吗?”
那胡管事的皱眉头一想,立时猜到了宋士铭身上,最近只来了这么一个小子,这厢转身去了周老二的客栈里头一问,那小娘子果然住在这处,她男子果然就是新来的姓宋的小子。
出来一摸颌下短须,心里便有了主意。
这一日商号里又进了货,却是宗大买卖需要码头上挑灯夜战,胡管事的说了晚上下力的,一人多给五个铜板,这一帮人都是为了多挣几个钱养家糊口,宋士铭也是仗着年轻身子壮,待到吃饭时回去与方妙妙叮嘱道,
“今儿晚上不回来了,你把门户紧闭自己要小心些!”
方妙妙点头应了,待宋士铭走后就关紧门户,洗漱完毕后又做了一会子活计,这才吹熄了灯上床睡觉,临睡时想起一人在这屋里害怕,便顺手摸了那绣花的剪子藏到了枕头下面。
待到半夜时却那外头便来了人,这客栈的门不过里头插个销,在外头用匕首轻轻一挑就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