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歌为自己利用了樊舒心而深感愧疚。但灵魂中的另一个自己却同时在为新创作感到欣喜。
这两种人格此刻正站在欧歌面前进行辩论。
愧疚的他说:你不该利用别人,如果不喜欢樊舒心,就应该跟她保持距离。
欣喜的他说:我对樊舒心就像哥哥照顾妹妹一样,连牵手都没有过,这距离够明朗了吧。
愧疚的他说:你别跟她单独接触了,你不会喜欢人家,保不齐人家不会因为你的照顾而喜欢上你,人家还是个高中生,你别影响了人家学习。
欣喜的他说:都什么年代了,男女之间正常的交流和交往怎么在你嘴里就变味儿了!
愧疚的他说:你就自欺欺人吧,有本事不接触樊舒心,也能写出好歌,那就算你厉害!
欣喜的他说:呵呵!我才不会受你的激将法!
两个自己掐起架来这辈子还是头一回,向来一身正气的他,终究还是做了一件有愧于良心的事。
借着新年的气氛,后面几天,樊舒心跟着爸妈去了叔叔伯伯、阿姨舅舅家拜访,虽然爸妈跟他们是亲兄弟姊妹,但自从他们合伙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送进敬老院之后,他们的交往似乎只剩下表演出来的客套与寒暄,言语交流都不太走心。
爸妈和他们相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商讨集体去敬老院看望四个老人的日期,樊舒心不能理解他们为何偏要一帮子人浩浩荡荡地挤在同一天同一个时段去探望自己的老父母,每一次都雷打不动地拍回一张“全家福”,相片里各个子女都笑得一片祥和,唯有老人笑得很僵,樊舒心一直觉得那是他们是硬挤出的微笑。
这么做难道是为了向外人显摆,营造出子女孝顺父母的假象吗?
樊舒心曾经向母亲提出可以三口之家去看望老人,这样说走就走也不用顾忌其他亲戚的时间,他们也能多和老人说说窝心话。可母亲驳回她的时候只说了句“没必要”。
而她和表哥、表姐、堂弟、堂妹之间似乎是遥远的两个星球上的人,虽然同龄但没有共同话题,她一直觉得是自己性格的问题,逢年过节相聚的时候,她总是被冷落的那个。
所以,她讨厌过年的时候出去走亲访里,都是煎熬。
过完年后,生活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还有一周的时间,高中的寒假也将结束,而樊舒心却选择提前一周住回学校宿舍,提前找回学习状态。
整个学校一点人气都没有,宿舍楼道里更是漆黑一片。虽然眼前的场景尽显萧条,却让樊舒心感到自在。
开门进入宿舍,门口放着林笑笑的靴子,客厅的灯开得敞亮。
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止住,过了一会儿,林笑笑穿着睡衣走出来,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差点吓到叫出声。
“笑笑,新年快乐!是我,樊舒心。不好意思啊,可能把你吓到了。”
“还要一个礼拜才开学呢,你也回来得好早哦。”林笑笑脸上正敷着面膜,有些不方便说话。
“早一点回来进入学习状态啊,反正在家呆着也没啥事干。”
樊舒心拎着行李箱打算回自己房间收拾。
“哦,对了!谢谢你啊!新年第一天的凌晨就给我发了祝福短信。”樊舒心进屋前还不忘提这么一句,在她看来林笑笑的短信是因为在意她这个朋友。
“我是第一个给你发短信的人吗?”林笑笑问。
“嗯……不是,你是第二个。”
“那第一个是谁啊?”
“哈哈!是欧歌,就是上回带我们俩去摄影展的那个哥哥,你还记得吧?”
“哦……记得,上上回还是他带我们俩去看的电影。”
“对,就是他。”
“你跟他……哈哈!”因为敷着面膜的缘故,林笑笑的声音显得有点机械。
樊舒心背对着林笑笑,“没……没什么。”她拎着行李箱加快脚步走进房间,“我刚回来,先收拾收拾屋子哦。”
音乐行业里的人似乎都是全年无休的,欧歌将几首新作发给了合作的制作人,还在过年期间就收到了对方的肯定,年后约上了郝国际一同面谈音乐版权购买的相关事宜。
连着写出好的作品似乎让欧歌的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他房里再也没有被遗落在桌底的废纸团,窗帘布敞开着,让冬日的阳光照进来,整个房间都显得亮堂堂、暖融融的。
出门见人前,欧歌像往常一样在卫生间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
用发箍箍起额前的刘海,揉出泡的男士洗面奶从额头出发,略微擦过发际线,细致地移动到他的山根、鼻梁处,手里的泡沫刻意在鼻头处摩挲得久了些,因为他的鼻头最容易出油,最后清洁两边的脸颊、人中和下巴。
他用温水洗去脸上的泡沫,又用冷水泼了几次脸,因为这样能够帮助脸部肌肤保持紧致状态。
冬日的冷水洗面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用干净的棉毛巾轻轻按压脸部擦干水后,他发现下巴和腮帮子有一些碍眼的胡茬,刮胡子之前他总会喷一些剃须水,他只钟爱一个牌子的剃须水,因为最钟意它的味道。
他开始往脸上涂抹一层一层的保养品,眼角边、鼻翼旁等边角处也没有被他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