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沈家的她也变得快活起来。
吴妈炖了参鸡汤,还蒸了新鲜的大螃蟹。长缨隐晦地告诉她今日见过荣胤了,但是还没能让荣胤点头。
秀秀倒不急,反正三年多都等了,当初也是做好了一辈子呆下来的最坏打算。
回来后来不及唤人点灯,先倒了杯茶吃。
天擦黑,暮光幽幽照着桌上摆着没动过的饭菜,她看了下,拔了钗子又要来探探,身后榻上忽然火折子响,屋里擦地亮了起来。
秀秀吓了一跳,回身看去,荣胤半靠在榻上,两条笔直大长腿交叠着,正于点着了的灯影里看过来。
“上哪去了?”
秀秀愣了半晌,道:“去了趟沈家。”
“吃了吗?”他问。
“……吃了。”
秀秀看看他又看看桌上饭菜,不知道他怎么会摸黑在这里。难不成还会是在等她吃饭?
她心里涌上些不该有的罪恶感。可她不该感到罪恶的,毕竟上次他还故意害她饿肚子。
荣胤坐起来,端起碗来吃。
秀秀真的罪恶了。“饭都凉了吧?要不要重新上?”
“你还知道关心我?”荣胤夹菜的间隙里瞥她。
秀秀脸红了。
荣胤不紧不慢地把饭吃完,而后漱口吃了茶,坐椅上看着她。
秀秀被看得发窘,找了针线准备做。
他忽然道:“月信走了吧?”
秀秀脸红到颤抖。
他怎么知道她几时来月信?真恶心啊这个qín_shòu!
荣胤起身,边除着袍子边去里间:“备水。”
第211章 山怎么还不来就我
长缨早上起来,先让人递了个帖子去宋家。
漕粮的事儿杨肃如今已经揽上身,让他放弃是不可能的,因为得顾忌在朝臣们眼里的形象。
所以这事还是得办,办好的前提是避免祸事发生。
其实从码头运粮到南仓,从头至尾最容易出事的环节是路上。
因为自码头回城,需要经过一条引河,引河水深,而桥梁窄,若有不慎车翻入河,粮食入水再打捞,一则难,二则八月入秋了,天气渐坏,稻谷遇水,若不能遇上接连烈日暴晒,必然会霉变。
但正因为这段危险,杨肃肯定也会加强戒备。
杨际想暗算,只能从别处下手,从前世看来,他显然是算准了途中没有机会而改为下手粮仓。
粮仓重地,重兵把守,按理不会出错。
但杨际偏偏就做成了,可见要么是五军都督府里有有他的人渗透在内,要么是防守有问题。
她纵然不去十王府,这事儿也不见得操作不成。
宋逞回京之后即忙着应付顾廉反过来重掀海运的事,接连几日忙于宫里与内阁之间。
直到杨肃回京,顾家和东宫有了新的重大针对目标,这才使他松了口气,得了闲在家里赏桂吃茶。
接到沈长缨的帖子,他只顿了半刻即让人唤请。
“湖州晤面之后,沈将军别来无恙?”
宋逞引着长缨在收拾好的敞轩蒲团上落了座,着人上了茶。
“不如宋大人雅兴,家里两棵桂树,开得十分寂寞。”长缨笑着拉开了气氛。
又拂手闻了闻茶香,继而道:“邻父筑场收早稼,溪姑负笼卖秋茶。眼下刚入白露,这应是今年头批白露茶,宋大人看来是陆放翁的知音。”
宋逞盘膝深望她,笑道:“将军竟是个行家。我这茶也算是上对了。”
“惭愧。”长缨道,“顶多是个杂家。各行门道涉足的多,却无一精通。”
说着她品了茶,顺赞了两句。
宋逞含笑执起茶则,道:“将军素有豪气,今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长缨没有回避。
把盏放下,略沉吟:“晋王前不久揽下了漕粮入仓的差事,不知大人对此有何看法?”
宋逞道:“这只是正常的任命。晋王能为朝廷分忧,也是好事。”
“但晋王初入京城,于京师有些事情未必清楚。”长缨道:“漕粮事关民生,我却认为这差事隐患颇大。
“这里有份文书,是我仔细琢磨过南仓防卫之后写就的,想烦请大人帮我个忙,递送给晋王,劝他在漕粮入仓之后,务必留心南仓的守仓将士。”
宋逞接了文书看过,凝眉道:“将军吃定南仓将士有问题?”
“谈不上确切把握,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长缨微微敛目,“如今这朝局,谁也不知道哪里就会出个夭蛾子。
“漕粮若出了岔子,累及的是京中官户与百姓,实在没有必要。我至少对京师熟,南仓也去过几回,兴许用得上。”
宋逞闻言将文书再看了两遍,又道:“将军既有先见之明,如何不直接面见王爷?”
长缨扬唇:“在下人微言轻,又无证据,便是去见了王爷,他也不见得会见我。就算见了,只怕还要防备我几句。
“大人德高望重,拜托您出面转告提醒是再合适不过了。”
她并不想直接去见杨肃。
宋逞是朝中大儒,本身具有威信,只要他提,杨肃无论如何会给他面子。反而比起她去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