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妻随妻,我都是侯爷的人了,自然要跟着侯爷一辈子。”
傅双回头瞪他。
“都说了别那么喊我,跟叫猴儿似的。”
罗虎还就爱这么喊她,一个劲儿地在傅双耳边“侯爷侯爷”的喊,逗地傅双笑个不停。
院里红枫铺了满地,阁楼木板上两道身着红色喜服的身影慢慢交叠在一起,四手相握,十指交缠,好似这世间再无任何人事能把他们分开。
婚宴过后,无双农庄里一如既往的安宁平静,而京城柳府就没那么平和了。
柳归寒昏迷不醒,请来的御医说,他是早年伤过头部,如今又伤到了旧患处,才导致的长时间昏迷。
这人的脑袋本就是处处要害,连御医也不清楚他能何时醒来,只能让人尽量喂他一些汤水,保证他的进食。
傅氏被砸到脊背,起先看着没什么重伤,人也挺精神,回府之后,还上上下下操持,亲自侍候昏迷的柳归寒。
然而没过几日,傅氏从柳归寒床边起来时,突然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这一倒,就再也没能站起来。
府中下人忙去定西侯府,请了傅老夫人过府,老夫人得知女儿瘫病在床,晕过去几次,最后强撑着过来为女儿女婿料理府中琐事。
柳归寒在昏迷了月余后,人消瘦只剩一口气吊着,大家都以为他要撑不下去时,他人竟然奇迹般的醒了过来。
他醒来后,第一句问的不是傅氏,也不是儿女,而是问:“傅双呢?我娘子呢?”
侍候他的小厮一愣:“大人,您说的……可是傅女侯?”
柳归寒迟钝地重复了一遍:“傅女侯?”
“对啊,就是北宁府无双神侯庄的主人,咱们圣人登基以来的第一位女侯爷。”
柳归寒捂住头部受伤之处,整个人痛地不住低喊,他脑袋里无数纷杂的记忆,来回冲击交缠,让他根本分不清真假虚幻。
他记得自己在清河村成了亲,娶的妻子是村中的丑女傅双。
他也清楚记得自己初到清河村时,因身子病弱,手无缚鸡之力,挑一担水都把自己摔地够呛。
还是傅双出现,替他捡起扁担,一边笑话他“百无一用是书生”,一边却又一趟又一趟帮他担满了整整两大缸的水。
当时他也觉得这女子长得太丑,但不知为何,却让他看了还想再看。
傅双常被村中姑娘排斥笑话,不过她本人却像根本不在意似的,整日里一副笑吟吟的模样,时不时上山打一些猎物回来,有时还会招呼柳归寒一起吃。
第47章 第五拆·美人笑(完) ...
若说那时被家族除名, 不得不从南地迁移至北地的柳归寒,外表温文儒雅内心阴郁冷漠, 那傅双就像是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热量的天上曜日。
是那时柳归寒心里唯一的热度。
他费尽心思让她心软, 答应了他的求亲,但没想到成亲前夕,柳归寒竟在从府城归家时, 碰上了南州柳家的人。
他甚至来不及亲自同她道别, 只能托人往家里送了一封信, 便悄然离开北宁府, 赶往京城, 打算金榜题名入了圣人的眼, 彻底不再受柳家人牵制,有能力护住傅双时,再回来同她团聚告罪。
谁想天意弄人, 他高中了,也得了圣人赏识, 官居二品,甚至有了娇妻幼子, 只是他曾在心里发誓要让她妻凭夫贵一世荣华, 护她一生的人, 却被他一忘多年……
柳归寒醒来后, 在床上静养了几日。
没人知道他这几日里想了什么,又做了怎样的决定。
几日后,他下得床了, 便去看了妻儿。
傅氏瘫卧在床后,整个人憔悴许多,往日里身上那股子傲气骄矜,也去了大半。
她几乎是有些小心地问自己的丈夫:“夫君,若是妾身这腿好不了了,你可会……嫌弃?”
有恶疾的女子,是会被夫家休弃的,以柳归寒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休了她,再娶一位年轻漂亮的妻子。
柳归寒看着昔日明艳骄矜的傅氏变得这般小心翼翼,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长发,声音低哑,像是在告诫自己一般道----
“不会,我永远不会嫌弃你,除了你我也不会再有别人。”
傅双从未给柳归寒发过喜帖,所以只知柳归寒受了伤,后来又醒了,却不知这其中具体事由。
待听说他是来参加自己婚宴的途中翻了马车,连带着妻儿都受了伤,便立刻随罗虎动身,前往京城。
她是不想再跟柳归寒有什么交集,可对方是来参加她的婚宴才出了事,连带着傅氏也瘫痪在床,就是看在往日和傅氏的来往交情也不能对此坐视不理。
傅双和罗虎向柳府门房递了拜帖。
那人一见来客是傅女侯,自然不敢怠慢,忙去府中通报。
没过多久,一身素袍身量消瘦的柳归寒便亲自出府来迎。
在看到傅双那一刻,柳归寒用尽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想要朝她冲过去的脚步。
他不紧不慢走到傅双夫妻二人面前,朝他们拱手一礼。
傅双似是从他的神色动作中看出了些什么,却笑了笑,只当什么都不知。
她并未同柳归寒寒暄,只问道:“曼娘呢?快带我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