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黑暗中, 景菀将嘴里的手帕吐出来,一边等着疼痛感散一些, 一边凝神听着周围的声音。
仍是那般安静, 心里松了一口气,默默爬起来,那手肘的疼让她一直吸着凉气,稍微一动, 浑身都是疼的。
周围是一片的黑,景菀皱着眉靠着墙边缓缓打探。
荟芜宫里都是姑姑的人,基本上都与她打过照面, 所以得躲开才是。
回忆了一下宫里的路, 再远些应该是御花园,她总得先离开了荟芜宫再想办法。
脑海里使劲回忆, 以前在这里留夜时陪姑姑散步时那些巡逻的人是在哪,这里比较偏,平日里没有什么人守着,但是也算不准为了看守她增添人手。
等等, 她记得这里似乎从远处看是有一条小路的。
景菀想着某次路过时, 看着这阁楼左斜侧方是有一条路的。
寻着记忆换了个方向站,果不其然有一条隐蔽的小路,只是杂草丛生已不成路了。
别无他法, 景菀只得不顾杂草的锋利,寻着稍微空一点的地方踩,生怕声音太大会惹来人。
走出了那二楼窗的视线范围, 突然听见离去之地有喧闹传来,景菀便知道暴露了,随即强撑着跑起来。
前面突的有人,景菀心里一慌,现在的样子跑也跑不掉,也没个躲避的地方,看着杂草到她膝盖的位置,躲个人应该不成问题,只好趴在了杂草之中。
来人是个宫女,今夜不到她当值,所以便早早的想休息了,出来倒掉洗脚水。
许是姑娘心思还是细腻些,还端着盆着,闲散的眼神看见草丛里一片不寻常的凸起顿时心里一慌,那是什么东西。
莫不是神魔鬼怪,还是娘娘赐死了什么宫人,那些没良心的扔到了这?
宫女犹豫着走上前,冷呵一声:“谁!”
景菀透过草缝看了一眼,发现只有一个宫女,而且已经发现了自己,不如将计就计,从草丛里爬起来。
“这位姐姐...”景菀试探着开口。
眼前的姑娘衣裳尽是划痕,头发凌乱,那些珠钗步摇早就摇摇欲坠,尽显狼狈。
宫女疑惑着开口:“景三小姐?”
景菀心里警惕,防备的看着她。
“可是受了何难?”
景菀仔细瞧着她眼里的神色,若是有半分异样便跑。
宫女见她这番狼狈,心中有了计量,这是在贵妃娘娘宫中,若是有事便会去寻娘娘帮助,可如此防备着所有人,怕是有什么她们这些地位低微的宫女不知道的隐秘事件。
想了想,宫女面色平淡无波,轻声开口:“景小姐前几回来宫给了奴婢一些小惠,却恰好替奴婢解了燃眉之急,无论如何奴婢都该感谢的,小姐这番模样相必不便,奴婢帮不了您也不敢帮你,但是换身装束还是可行的。”
前些日子探亲日时,娘说弟弟重病,就要不行了,家里买不起那药材,若不是那之前景小姐赏了她根簪子,她除了哭便什么都不能做了,她让娘将那簪子拿出去当了,足够买药材,并且还能为弟弟攒些讨媳妇的钱。
前些日子娘托人传信来说弟弟好了,她心里松了不少。
可能对景菀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却救了她弟弟。
景菀疑惑着没动,眼里的防备未减。
“若是我想对您不利早便打大呼招人来了。”宫女道。
“我能否信你?”景菀撑着那一丝不清醒,目光透着冷,凝视着她。
宫女目光纯净,认真而坚定:“能。”
任凭景菀打量后,向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也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思,景菀打量了周围一眼,拉着恰当的距离跟她走。
走两步便到了她的屋子。
“今日奴婢屋里的都去当值去了,只有奴婢一人。”
景菀点头,落后两步让她先进。
察觉到她的防备,宫女也不强求,拉开门进了屋,进去便没再管她,埋头在柜子里翻东西。
景菀站在门边,靠着门盯着她,怕她趁自己不备做些什么。
宫女翻了两下,从中拿出一套宫装,与她身上穿的一致,深知她的防备,便远远的抛给了她。
“换上赶紧走吧,这离出荟芜宫不远。”
景菀点头,检查过一遍后麻利的脱下衣服换上宫装。
换衣服时不免碰到那些伤口,让昏沉的脑子清晰了几分,景菀紧皱着眉咬唇换着,现在不是喊疼的时候。
换好后,景菀深深的看着那宫女,道一句:“多谢,恩情来日再报。”
宫女摇摇头,“两清罢了,您的头发还是要换成宫女样式的。”
景菀抿唇眯了眯眼,主动走过去,“麻烦了。”
宫女沉默着点头,手很巧的将她头上的东西解下,三五下便挽好了一个宫女髻。
“多谢。”景菀说罢也不再矫情什么,认真向她道了谢,将自己换下的衣服抱在怀中离开。
景菀由她领着避开人,走了另一条路,路途中,景菀几乎是被她扶着走的,因为那药效越发强烈了。
“送到这吧,剩下的靠运气罢,省得牵连了你。”景菀让她扶自己在一处角落坐下,挥手让她回去。
看着她皱眉忍耐着什么,宫女有些担忧犹豫,但是再多待恐怕会牵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