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小子竟藏在这儿呢!”康熙佯装出一副大吃一惊的神情,伸手指了指胤祥笑道, “朕方才还问你额涅你怎么没来戏台子看戏,原来和子清家的孩子在这儿等着咱们呢!”
“懿儿觉得胤祥的提议挺不错的,裕亲王您觉得呢?”佟懿儿见裕亲王大喜过望, 忙趁热打铁帮孩子们一把,“画得也许不如如意馆里头的那些画师们精美,但最要紧的还是孩子们的一番心意不是?”
“皇后娘娘说的在理,皇上您有十三阿哥这样的孝顺孩子, 奴才真是羡慕得紧呐!”裕亲王看着眼前孝顺懂事的胤祥, 又想起当日在自己病榻前侍奉汤药的胤俄、胤禟, 一时心头涌上一股莫可名状的感动情绪, “您真是好福气啊,阿哥格格们一个个都那么懂事孝顺,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咱们先别说这些了, 来来来!咱们先坐下让孩子们画吧!”见宫人们搬了两只黄梨木松鹤图雕圈椅置于树下,康熙忙笑着像小时候那样拉住裕亲王的手走到圈椅旁扶他坐下, 随后自己方才坐了, 右手仍旧牵着裕亲王的手搭在自己膝上, 冲手握画笔的曹頫示意道,“有劳了。”
“别紧张,就像平常你画画的时候一样!”胤祥见曹頫僵直着身子望着康熙与裕亲王呆若木鸡,忙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鼓励道,“你一定行的!”
“多谢十三阿哥……”曹頫抬头冲胤祥笑了笑,两人对视的瞬间,曹頫一时有了一些信心,决心即刻拿起笔潜心创作。
半个时辰后,曹頫为最后一片梧桐叶上好颜色后搁下画笔,起身作揖道,“奴才献丑了,皇上和裕亲王久坐,实在是辛苦!”
“好啊----咱们一块儿来看看这小子画得究竟如何!”康熙理了理藏青色常服袍的下摆,邀请裕亲王一道观赏曹頫的画作。宫人们听从吩咐将卷轴抬起展开,呈现于众人面前。只见画中的梧桐叶将黄而未黄,有几偏落叶洒在携手并坐的兄弟俩的膝上,画中二人闲适自然,旁边还添了两只栩栩如生的仙鹤,仿佛随时都会飞出卷轴一般。看了这样精美的行乐图,康熙不由连连击掌赞叹道,“曹頫这孩子还真有两下子----只可惜啊,朕与二哥都已经到了人生之秋了,都有白须白发了!”
“奴……奴才回去可以改!”曹頫闻言,以为自己太过“写实”犯了大忌,忙俯首跪地道,“请皇上恕罪!”
“你……你这是做什么!胤祥,快把曹頫扶起来!”康熙见曹頫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便这般敏感,心里不由一阵好笑,“你画得很好,朕和裕亲王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不必刻意美化!朕要是找了如意馆里头那些画师来,倒还不见得有你画得真实呢!”
“皇上说的是,曹頫你画得很好,回头咱们还该赏你呢!”佟懿儿见胤祥扶起曹頫,忙上前理了理他的衣领,像对自家孩子一般亲切细语道,“你这孩子还是要多向你弟弟学学,要对自己有自信,别一天到晚动不动就觉得自个儿哪里做错了!”
“奴才……奴才谢皇后娘娘指点!”曹頫自幼失去母亲,长到十来岁时父亲也没了,自从过继给了曹寅,他原本就内向的性格变得更加拘谨约束,总是生怕自己做错了。现在佟懿儿这般慈爱的宽慰,让曹頫不由想起自己离世多年的母亲,眼眶渐渐湿润了。
“懿儿,替朕预备笔墨!”康熙看着眼前这幅行乐图,心里越发喜欢,一时手痒起来有了诗兴。佟懿儿忙吩咐宫人端上预备好的笔墨,并将刻着“康熙宸翰”的御章替康熙放在石桌边备用。
“丹桂秋香飘碧虚,青桐迎露叶扶疏。愿将花萼楼前老,帝子王孙永结庐。题桐老图赠兄裕亲王。”康熙早有成竹在胸,在曹頫的画旁如行云流水般题诗一首,并盖上御用印章,“二哥你看,这样可好啊?”
“奴才多谢皇上赐画、赐诗!”裕亲王原本觉得今日康熙能够纡尊降贵陪他过这个生日已是今生幸事,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惊喜等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扶着拐杖就要弯身行礼,康熙赶忙示意佟懿儿将他扶到一旁坐下歇息,执意不肯接受裕亲王的跪谢。
“二哥这就是见外了,在外头咱们是君臣,在这里,朕就是你弟弟----兄友弟恭是人伦常情,您不必对朕客气!”陪裕亲王经历了一场大病,如今的康熙更加珍惜与兄长相处的每一次机会,只恨不能把自己能给他的好东西都与他分享。
“四哥,我们以后能像汗阿玛和大伯那样好吗?”在一旁围观的胤祥看到此情此景,心中充满羡慕,偷偷拉了拉胤禛的衣角轻声问了一句。
“那是自然----咱们没准还要更好呢,咱们可是亲兄弟!”胤禛拍了拍胤祥的肩膀,信心满满,“等哪一天,咱们也请曹頫给咱兄弟画一幅,你说好不好?”
“好啊好啊,等今年四哥生日的时候,就当生日礼物送给四哥吧!”胤祥高兴极了,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兄弟二人并立树下的温馨场景。
“你这小子!画是人家曹頫画的,充其量算是曹頫送给咱们的礼物----你可不能拿人家的东西借花献佛唬我啊!”胤禛听了胤祥的话,冷不丁开了一个玩笑,倒让胤祥一时蒙住,不知如何应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