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儿,挖井都挖到十几丈深了都没见一滴水,郡主也没法帮他们吧?
他跟大家说过郡主是天女下凡的传说,可是子不语怪力乱神,身为孔孟弟子,他自己心里是不信什么天女下凡的,觉得这话必定是圣上和郡主为了收服人心才让人散播。
若是郡主求不到雨,岂不失了威信?他蒙圣上天恩暂代县令之责,自然不愿让林郡主没脸。所以,听到那百姓的话,他笑着劝道,“乡亲们,大家别想着求雨求老天爷。人必自助,而后天助之!”
“牟师爷,这话啥意思啊?”
“就是说,咱们都要先靠自己,然后老天爷才会帮咱们!”
“可天女要是让天下雨,我们这儿干旱就好了啊。”有人还是不死心,觉得大好机会就这么失去太可惜。
“靠人不如靠己,郡主就算是天女下凡,卫国这么多地方呢,南方涝北方旱,都靠郡主,郡主怎么忙得过来?圣上给大家发了赈灾银,拨了赈济粮,咱们自己也得争气。”
牟启山挥手赶人,“郡主不出手,必定是时机不到。咱们先干眼前的,大家自己回家安置一下。到明日一早,所有壮丁们分为两拨,一拨挑水浇地。另一拨明天来县衙,我们找地方打井修沟渠。”
百姓们觉得牟师爷说的也有道理,戏文里不是说,神仙都讲究机缘的?再说圣上的龙驾已经走远,他们就算追也追不上了。
听到牟师爷的安排,各自低声议论着明天该到哪里打井,该从哪里挖沟引水,纷纷散开。
有人看着头顶万里无云的晴空叹气,“贼老天,你说南方天天下雨发大水,这水要是匀点过来,不就大家都好了?”
“净想美事!走,回去干活。”牟启山敲了这人脑袋一下,招呼众人回去忙活。
林晓没和宁泽天坐一辆马车,她跟刘嬷嬷一起,坐在自己那辆马车上。马车车轮咯吱咯吱地滚,可对林晓来说,身后那些说话声还是清晰可闻。那些人想要她帮忙求雨,可呼风唤雨这种事,她只会前一半啊。
挖井这事她也想过,不是她不想帮忙,而是她看过了,可能干旱得太久,这地方一拳下去,真打不出地下水来,总不能指望她一拳打到岩浆喷涌吧。
她心情不好之下,抓起车上碟子里的大馒头啃了一口。
还没等林晓咽下去,就听到马车外的路边,有孩子哭着喊饿。随后听到低声的哄孩子的声音,她探头一看,一个妇人正抱着孩子走远,那孩子手里还指着地里喊饿。
那个恶心知县,贪了赈灾银子,估计粮食也一起贪了。
看看手里的大白馒头,她有点下不了口,跟刘嬷嬷嘀咕,“嬷嬷,我心情很差。”
林晓一向是一拿到吃的就眉开眼笑、埋头苦吃,刘嬷嬷头一次看到郡主抓着吃的说心情不好。听着车外那孩子的哭声,她叹了口气,“作孽啊!”拿了一个馒头叫过侍卫,“拿去给那孩子吃吧。”
一个大白馒头递出去,难得一次林晓没因为损失口粮而生气。
刘嬷嬷放下车帘,跟林晓感慨。
朝廷虽然安排了赈灾钱粮,可百姓们能拿到多少,就看当官的良心。什么“水至清则无鱼”,那都是安慰安慰自己的。圣上从去年到今年,朝中事情一件接一件,敖思寰倒台,可他留下的烂摊子哪这么容易收拾。
林晓听刘嬷嬷感慨宁泽天的艰难,这皇帝当的也苦,可什么吏治啊政事啊,林晓有自知之明,她帮不上忙。
到了晚间歇脚的驿馆,刘嬷嬷带人张罗出一桌酒菜。
林晓面对一桌爱吃的,吃了一半就把筷子放下了。
“怎么不吃了?”宁泽天一看桌上菜还这么多,林晓不吃了,奇怪地问道。
“没胃口!”林晓叹气,“胸口闷。”
宁泽天吓一跳,伸手摸到她额头,冲门外吩咐道:“快点,传太医来!”
黄公公一扭身就往门外跑,亲自去叫太医。
“叫太医干嘛?”
“别说话,走,我扶你先躺着。”宁泽天叱了一声,拉起林晓就往坐榻边走。
林晓被他搞得有点懵,稀里糊涂跟着他走到坐榻边,“不是,我不吃了,你可以吃啊,那些菜……”桌上还那么多菜呢,他们两个一离桌,两个小太监就来端盘子了。
“别管那些菜了,你头晕不晕?”宁泽天脸色凝重,“太医怎么还不来?”
“不是,不能浪费,我还可以吃……”
“不要硬撑着,丢了就丢了,等你好了再让他们做一桌来。”
宁泽天觉得林晓脸色也有点苍白,额头没有发热,也许是身子里面不好?这比着凉发热更难治啊,越想越有点心惊,脚还发软,他觉得站不住,坐到坐榻边,“再去一个,叫太医速速前来。”
一个小太监被圣上严厉的口吻吓得转身被自己脚后跟绊倒,连滚带爬地跑出厅外,“快点,快点传太医来。”
刘嬷嬷听到小太监的喊声,一阵风般跑过来,“为何要传太医?”
黄公公不在,小太监看到刘嬷嬷,他也觉得有依靠了,“嬷嬷,是郡主,郡主饭都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