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微不紧不慢,与苏晏在燕归阁的小厅里坐下。
刘氏来的时候,进门看到这对夫妻,尤其是对上苏晏那双好似能洞穿一切的眸,没来由地有些后背生凉。
“黄大太太,请坐。”
云初微客气一笑。
刘氏在一旁坐下。
直接假装不知道刘氏已经去看过黄妙瑜,只当她是刚进府,云初微笑问:“大太太此番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论演技,相信在座没有人会比云初微更精湛纯熟,那带着好奇的眼眸,纯得点尘不染。
刘氏忽然就哑了。
她来这里,是想兴师问罪来着,奈何一再被这对夫妻的强大气场给压下去。
“我就是想问问,今天在财神庙发生了什么事?”
颓唐中透着一丝心虚,昭示着刘氏心底的不安。
看来,她还算有自知之明,晓得这件事不该来问他们夫妻。
云初微暗笑一下,“黄姑娘是醒着的,黄大太太去问她这个当事人,她说的岂不是会更分明?”
“妙瑜那丫头竟然瞒着我!”刘氏咬牙,为了一个云安曜,她连自己的双眼都不要了,傻到何等地步。
云初微笑出声,“黄大太太觉得,我们夫妻会说实话?”
刘氏一震,“你什么意思?”
“你说黄姑娘对你隐瞒,那可是你亲生女儿,连她都不愿意说,那么,你觉得能从我这里问出什么来?”
云初微弯唇,笑却不入眼。
云安曜已经去过黄府,刘氏怎么可能放过在自家府上质问的机会?
既然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还巴巴跑来燕归阁特地要见她和九爷,说没有别的意图,谁信?
话说得如此分明,刘氏又岂会听不出来,马上摆正脸色,“既然青鸾夫人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我就想问一句,你们准备给我女儿一个怎样的交代?”
刘氏才说完,云初微就忍不住噗嗤笑了。
刘氏脸色霜寒,事关妙瑜一辈子的幸福,她如此严肃,云初微竟不分场合屡失仪态。
这是根本就没把妙瑜的事放在心上?
“黄大太太,您真幽默。”云初微道:“我们一没有出言骂过黄姑娘,二没让人出手伤她,不过就是顺路救了她而已,你没道谢也就算了,为何反过来问我们要交代?我和九爷需要对她负责吗?”
苏晏声线微冷,“还请黄大太太把黄妙瑜领回去,我们对她的交代就是,突然不想救人了。”
苏晏医术虽然高明,救人却全看心情,这一点刘氏早就有所耳闻。
“你们!”没料到这对夫妻会翻脸不认账,刘氏脸色一沉。
“我们能顺路把黄姑娘给带回来,已经仁至义尽了。”云初微道:“九爷没义务免费替人医治的。”
刘氏吃了哑巴亏,甩袖而出。
她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把黄妙瑜给接走,动不了苏晏和云初微,她还收拾不了云安曜那个小崽子么?
于是回到黄妙瑜房间,云安曜又结结实实挨了一大巴掌。
这是刘氏把在云初微那儿受的气全都撒他身上来了。
“娘!”黄妙瑜快气疯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刘氏胸口急剧起伏,“我要他们赔你一双眼睛!”
云安曜捂着脸颊,另外一只手捏成拳头。
“你简直不可理喻!”黄妙瑜挣扎着要下床,“国公府我不待了,翠芙,翠芙你过来,帮我更衣,我要回去。”
“你给我坐好!”刘氏顺手将黄妙瑜推到床上去,“事情都还没解决,你跑什么路?”
“九爷救了我一命,你又打了云大公子两个巴掌,还不够吗?”黄妙瑜嘶声问。
“云安曜受的不过皮肉之苦,你失去的却是一双眼睛啊妙瑜,我的乖女儿,你到底知不知道失去一双眼睛意味着什么?”
“我只知道,我这双眼睛,是被歹徒给伤了的,与他并无半分关系。”黄妙瑜颤着唇,“娘,咱们走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算我求你,行不行?”
“丢人现眼”四个字像尖刺戳到刘氏心窝子上,“你个不孝女,怎生如此不识好歹,我这是在为你讨回公道!”
“听他们说,伤我的人是北燕国师易白,娘想替我讨公道吗?那你去取了他的双眼给女儿报仇吧!”黄妙瑜满心苦涩,她一直以为的最明事理的娘,没想到犯起混来比谁都难缠,此番又是在国公府,定然给青鸾夫人和宣国公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假若将来她真的嫁关系闹僵,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刘氏呆若木鸡,“国国师?”
她只是个妇道人家,没听说过易白的传闻,但国师在北燕是个什么地位,她心中却是有数的。
醒过神来,刘氏慌了,紧紧攥住黄妙瑜的手,“他为什么要对你动手?”
黄妙瑜苦笑,“大概是,我错拿了他的东西。”
说来,那块玉坠还真是阴差阳错辗转到她身上来的,如果早知道不祥,她一定不会佩戴。
刘氏难以置信,就连云安曜都皱起了眉头,“妙瑜,你拿了易国师的东西?”
“是我刚买的一块玉坠。”黄妙瑜不敢说那玉坠是翠芙给她的,凭她娘的性子,一会儿又得把罪过推到翠芙身上,让人拖出去打个皮开肉绽。
“我也不知道那玉坠有什么特殊之处。”她继续道:“只知道易国师见到我的时候,拿走了那东西,然后又说我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但看到了他的尊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