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旅鼠是鼠疫的源头,即便孤飞燕已经和顾云远琢磨出自保的办法,但是,她仍旧非常不放心。她看着顾云远,认真道,“顾大夫,千万小心!”
顾云远连忙起身来,一板一眼地作个揖,道,“王妃娘娘,放心!”
虽说礼多人不怪,可有些人礼多,给人以彬彬有礼,翩翩君子之感;有些人却给人刻板教条,食古不化之感。很明显,顾云远是后者。
这一个半月来,孤飞燕早就习惯了顾云远的德行。若是平素她必定瞥他一眼就不理睬了。可是今日,她还是又啰嗦了一句,“千万小心!”
顾云远连忙又作了个揖,“多谢王妃娘娘提醒,王妃娘娘放心。”
孤飞燕若再说下去,他估计还是这反应。孤飞燕也不没再多言,她坐回去吃饭,却心不在焉,根本没吃下去。
饭后,孤飞燕又同顾云远琢磨了一贴消疹止痒的药方。她回到自己房间里都已经深夜了,可是,秦墨却迟迟还未回来。
孤飞燕最近一次收到君九辰的消息是在前日下午,那个时候君九辰在雪地东边。如今,她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在东边,更不知道秦墨是否能及时联系上他。
她靠坐在榻上,琢磨起万一君九辰明日还赶不过来,她该如何拖延住白族长。其实,她先去打探清楚大皇叔的藏身之处,再告知君九辰,也是一种办法。但是,这终究不保险。白族长先斩后奏,大皇叔一会提防的。
这么大的机会,她不允许出任何差池。
孤飞燕疲惫极了,却一直撑着不睡。虽然她做了君九辰今夜不会来的准备,却还是舍不得睡,一直傻傻地等着。
夜渐深,冰屋外空气冰冷,寒风刺骨,冰屋内却特别温暖。安静中,温热中,孤飞燕等着等着,终于是撑不住,缓缓合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拼尽全力赶来的君九辰。他穿着一身飒爽的玄色猎服,外披华贵的狐裘。他冒了一场大雪赶来,风尘仆仆,狐裘兜帽上还落满了雪花,可是,他仍旧给人不怒自威,尊不可犯之感,一点儿都不狼狈。
他太高了,脱去兜帽,低下头才能进门。他一进门就看到靠在榻上睡着了的孤飞燕,他止步了,视线一下子就像是被盯在上头,再也移不开了。他清冷的俊脸上分明浮出了温柔。
一别才几日,却如隔三秋。
他,很想她。
他放轻了脚步,一步步走近。孤飞燕睡得很沉,他都在她面前坐下了,她仍旧一无所知。他可没舍得吵醒她。他凝视她,眸光渐渐温柔,似水;他忍俊不禁,嘴角不自觉微扬,是喜欢亦是欢喜。
看到心头上的人,总是越看越喜欢的。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足矣欢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孤飞燕脑袋突然垂落,这才惊醒。她迷迷糊糊地抬眼看来,一看到君九辰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她立马就愣了。
做梦吗?
她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再看,竟发现君九辰仍旧在眼前。
她都还未缓过神来,君九辰就被她这可爱的反应给逗乐了,他宠溺地揩了揩她的鼻子,轻笑,“傻瓜。”
他的动作像是不自觉的,却又好似自然而然的,仿佛他已经宠爱了她很久很久。
这个时候,孤飞燕终于缓过神来了。她都没意识到方才君九辰对自己动作有多亲昵。她十分惊喜,笑道,“臭冰块,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我……”
“想”字刚要出口,她及时停住了,心跳都漏了一拍,整个人算是彻底清醒了。
天啊,她竟差点说她想他了!
她眼中的欣喜都还在,心中却开始慌张,不安。
君九辰将她的欣喜都看在眼中,十分满意,等着她继续往下说。孤飞燕连忙改口,“你从哪里赶过来的?听说东边下大雪了,你冷不冷,我给你倒热水喝。”
她刚起身,君九辰就拉住了她的手,他抓得紧紧的,她僵着没动,这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世界就只有他和她。
他一而再握紧她的手,就快忍不住了,恨不得将她拉入怀中,好好地抱一会儿,感受她的一切。可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自从知道她心里有他,他就心甘情愿忍,心甘情愿等。
“我不冷,你坐着。”他松手了,又补充道,“我就在附近,放心,没遇到雪。”
孤飞燕的心跳砰砰砰加速着,第一次如此明显地感觉到他的隐忍,克制。她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些压抑,有些无奈,有些心疼,更多的却是克制。
对,她也在克制,只是,她迟迟不愿意去面对,去思考。
她“哦”了一声,就低下头。明明等了一宿,有一肚子的话,此时此刻却全都忘记了。
君九辰给了彼此台阶下,他说,“白西华明日何时带你走?”
孤飞燕如释重负,她这才抬头看来,“没说,应该是上午。就他的说法推测,我估计大皇叔离这里应该挺远的。”
君九辰思索了一番,道,“明日我伪装成护卫,同你们一起走。”
雪地开阔,并不方便跟踪。伪装成护卫是最好的选择,他虽在呼兰雪地待了三年,可是,大皇叔为了防止他和白西华交好,并没有给他太多同白西华见面的机会,他若伪装一番,白西华必是认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