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魂灵和镜主残魂带来的压力越来越大,白琅与栖幽的力量都被削弱不少,但是栖幽对此处更加熟悉。她很快到了白琅面前,虽被白琅用剑指着,却也不显恼怒。
“把手给我,我带你离开此处。”她柔声道。
白琅笑着摇头。
栖幽到她跟前,似乎想伸手拉她,指尖却只碰到冷冰冰的镜面。
红线交织,镜面破碎,白琅已经站到了镜座之上,那些白色光点与黑色结块漂浮在她身边。
栖幽远远见她举起手中的煌川剑刺入镜座,这才理解到她并不是想终止仪式。
“偷天换日……”栖幽转身便走。
几息之后,她现身池边,对洞阴极尊道:“停止仪式。”
灭心在上空与微生涟打得难舍难分。微生涟将天下剑、煌川剑都给了白琅,所以并无武器傍身。警晨君又被栖幽限制,什么都做不了。两人战局十分凶险,这会儿听见栖幽的话,灭心不由分神道:“停止?为什么?再聚魂灵可又是几千年,你不会……”
微生涟一击将他甩在壁上,灭心没能把话说完。
“立即停止仪式。”栖幽振袖,神情怒极。
“知道了知道了。”洞阴极尊闭目,缓缓停止五个魂池对力量的抽取,“下面怎么了?”
未等栖幽回答,魂池之下便涌起漩涡。
“走吧。”栖幽面色寒冷。
她拂袖消失,洞阴极尊眨了眨眼睛:“到底怎么了?”
蛛母摆脱魂池束缚,很快到他身边:“圣尊,魂池下方发生剧变,还请速速离开。”
“等等。”
灭心摆脱微生涟随栖幽撤离,其他人也纷纷消失,唯有蛛母和洞阴极尊还站在原处。
蛛母又劝道:“圣尊,真的很危险,魂池恐怕要彻底崩毁了……”
“看会儿热闹又不会死。”
“这可不一定……”
微生涟也感觉到下方积聚的恐怖力量,他正想离开,却被警晨君死死拉住:“哥哥还在下面!”
“那又如何?”微生涟冷冷道。
连白琅他都没管,还管什么司夜君。
“不许走!”
这边几人都在拉拉扯扯,迟迟不撤。下方已经犹如火山喷发,无数魂灵尖啸着汇作一团。没有蛛母、洞阴极尊等人的控制疏导,这些魂灵显得极为紊乱,充满破坏性的可怕力量。
白琅深陷最下方,双手死死握紧煌川不放。
既然魂池可以用于复原镜主的神魂,那么同样也可以用于复原折流的神魂。
只要她将镜主的神魂拿走,换成煌川剑,就能一举两得。
但栖幽停止仪式太过果决,所有魂灵在一瞬间就失去控制,既无法汇聚也无法挣脱。白琅将煌川剑刺入镜座之后就彻底失陷,上方游魂乱流重重,下方镜座无限制地吸收着周围的神魂力量,场面焦灼,她几乎想不到任何办法逃脱。
再加上带来的器是微生涟,所以连增援都别想有了。
那人怎么可能潜入魂池救她?
想到这儿,白琅也没有气馁,她牢握剑柄,心平如镜。
“长原,春涧,空金罍。高台梦仙,人间天外天。”
一道新的镜面在镜座上立起,煌川剑斜插入镜,通融无碍。真言自唇舌中艰涩道出,白琅浑身魔纹愈发明显,刺骨的痛苦都被镜座上的光芒掩盖。
没有他人相助,那就只能借一下镜主遗留的圣器了。
周围的世界仿佛全部向着镜面坍缩,白琅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知道寒冷彻骨的魂灵朝她冲刷过去。她像狂风暴雨中的扁舟,几乎要握不住煌川的剑柄。风浪越来越大,乱流破坏了整座宫殿,席卷着朝周围几界涌去。
“走了。”池边,洞阴极尊拉了一把蛛母。
蛛母化作妖身,载他离去。
那头微生涟也终于摆脱了警晨君,准备离开乱流中心。警晨君利用履带和承轴将司夜君拉入空中,他们都在乱流中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淹没。
“等等!”警晨君又拉了一把微生涟。
“放手……”
微生涟话音未落,下方剑光冲天而起。
白衣剑仙,面容依旧。
剑光自九天来,远指天下苍生,如倾川流,如覆天池。
折流抱着白琅,白琅已经昏迷,但手还紧握着煌川。那柄剑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它剑身如水,伸手一碰就荡漾成波纹散开,待平静时又渐渐凝聚为寒铁——已然是真魂转身体的样子。
微生涟微微皱眉。
“这边!”警晨君喜极而泣,她一手拉着司夜君,另一只手控制履带将折流引向镜面,“带她入镜离开,这里就要崩溃了!”
折流闻言微怔,但还是反应极快地御剑入镜,消失不见。
与微生涟错身而过时,他的视线没有偏移。
微生涟眉头皱得更紧了。
在警晨君的掩护下,所有人都安全撤回了大殿。
殿上一片平静。
警晨君轻唤司夜君,想把他弄醒。微生涟与折流对视,目光审慎,仿佛有些不确定。确实如世人所说,他们容貌气质都极为相似,但折流更近仙道,一身清气盎然,而他则总是晦暗不明,喜怒莫测。
良久,折流问道:“这里是?”
“无极殿。”警晨君答道,“白琅姐姐现在是灵虚门掌门了,她就在这儿处理门中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