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霏现在一看见谢渊渟,就觉得头疼眼疼哪儿都疼,这几天好不容易没见他冒出来,结果还是没清静多久。
谢渊渟走过来,二话不说,脱下自己身上松松垮垮披着的正红色外袍,往宁霏头上一罩,把她整个人罩在底下,然后就公然拉着宁霏往人群外面走。
众人:“……”
脑袋上顶着一件衣袍的宁霏:“……”
果然这发起神经来是招呼都不打一个。
上头的几位夫子儒士都不敢管谢渊渟,其他贵女们就更没那个胆子去找死,只有叶盈芜最为勇敢地上前试图阻拦:“七殿下,您这是带她去哪儿?”
谢渊渟转过头来,叶盈芜一接触到他的目光,整个人悚然一惊。
怎么会有……这么黑暗恐怖的眼神?
上方分明是五月初明媚灿烂的阳光,照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瞳眸时,却是仿佛能把人吞噬进去的幽冷黑暗。犹如数九寒冬的魔域黑夜,往外阴森森地扩散着极度危险的气息,周围数丈之内,连空气景物似乎都出现了轻微的扭曲。
这黑暗只是一瞬间,眨眼便消失不见,快得像是转瞬即逝的幻觉一般。谢渊渟仍然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微微挑眉:“反正你们的比试也已经比完了,我找霏儿陪我玩。”
叶盈芜呆立在原地,被谢渊渟刚才这一眼吓得背后冷汗都渗了出来,但是再看向他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恢复正常。
难道她刚才所看到的只是她的错觉?
可是……会有那么恐怖的错觉么?
叶盈芜惊魂未定,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渊渟已经不由分说地把宁霏拉走了。
宁霏被谢渊渟拉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好不容易才把罩在头上的衣袍扯下来:“你干什么!”
谢渊渟把她拉到花园里一片树丛后面,不容辩驳地:“你以后在外面带一条面纱,把脸遮起来。”
宁霏:“……”
有毛病啊?她又不是像阮茗那样容貌有瑕疵的,为什么要把脸遮起来?
谢渊渟深深地望着她。
他这几天人不在京都。江湖上一传开他回来的消息,立刻就起了风浪波澜,尽管现在他手底下回来的人越来越多,但还是有需要他亲自出去一趟的时候。
以前谢渊渟还是谢渊渟的时候,也经常出京都去郊外玩,只要带足了护卫,太子府一般不会拘着他,倒没有什么人起疑心。
本来想着宁霏这几天要集中精神参加珠玑会,他不去打扰她也好。但回来的时候得知宁霏已经夺回安国公府的嫡女身份,又在珠玑会上大放异彩,连拿了五个第一。他连太子府的地都没沾,立刻就赶来了应天书院。
以宁霏的才华和容貌,加上现在成了嫡女,一朝展露于人前,必然是华光大盛……也会招来一群该死的苍蝇。
他知道宁霏想要报仇,也知道宁霏这么苦心孤诣地往高处走,为的便是能更靠近她的仇人。
但他还是……无法容忍那些围观的男人用那种觊觎的目光望着宁霏。
这辈子,她只能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谢渊渟闭上眼睛,暗中深呼吸了一口,把几欲从身体内翻涌出来的黑色戾气硬生生强压下去。
不行……他不能暴露,不能让她感觉到异常,不能被她认出来。
要是被她知道了他是谁,她恐怕不会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站在他面前。
宁霏这时候其实一点也不心平气和,也是深呼吸了一口,把快要翻涌出来的火气硬生生强压下去,无可奈何地:“七殿下,现在都快夏天了,天气马上就要热起来,带着面纱很闷很难受的。”
她其实没指望谢渊渟能讲理,但总得跟他解释一下试试看不是。
不料谢渊渟立刻回答:“那就算了,不带就不带吧。”
宁霏:“……”
这家伙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谢渊渟紧接着说下去:“但你晚上不准再让护卫把安国公府守得那么死,给我留个门。”
宁霏:“……”
敢情是在这儿等着呢。
黑着一张小脸:“七殿下,我说过你不能随随便便闯到我家里来……”
谢渊渟:“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不让我去找你,那我现在就带你回太子府,自己选。”
宁霏:“……”
跟神经病说话心好累。
揉揉眉心:“雨霏苑北边,围墙边有一棵大梨树,那附近二更的时候没有护卫巡夜。”
这是安国公府防卫的一个漏洞,她找出来本来是为了方便自己偶尔暗中进出安国公府的,但现在不得不告诉谢渊渟。
不然还能怎么样,这神经病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与其现在就被他当场强行扛回太子府,或者大晚上在安国公府外面明火执仗敲锣打鼓地闹腾,还不如把人放进来算了,说不定还好应付些。
谢渊渟这下满意了,笑眯眯地:“晚上我来找你。”
然后又一伸手摘了宁霏脖颈上的一个白银项圈,顺便揉揉她的脑袋,把头发揉成一团毛茸茸乱糟糟,这才纵身消失在花园的围墙外面。
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站在原地的宁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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