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德光帝留了一线,为免灾年动荡不稳,并没有在朝会上处置,而是与宰执在小朝会上快刀斩乱麻对江州涉案官员进行了惩处,罪名也只突出贪腐,模糊侵占土地。大大奖励了忠王一番,之后就没有往下深查的意思。
然而,皇帝不追究是没什么卵用的。大家战战兢兢观察了一下楚王,见他也没有动静,才提心吊胆地稍稍松了口气。想看热闹的武将也没挑拨,因为能和楚王搭得上的武将绝对是封疆大将,兼并点土地什么的简直是日常……反正谁都不干净。
楚王若想动土地兼并,就不比触动禁军潜规则了——这真正是与天下人为敌啊!
沐慈多么敏锐,又有夜行卫在手,早对天京城内的暗流涌动了然于胸,不过他一早就不打算管土地兼并的。所以他小日子照常过,该怎样还怎样,一大早到了京埠码头,送别梅容。
御河码头货船多,梅容选了京郊运河处的京埠码头,这里一般是没什么大宗货物的客船靠岸之地。沐慈不想惹出大动静,所以轻车从简,天还没亮就和梅容出了门,一路再次交代他到了封地的各项待办之事,特别是修建新粮道一事。
两人正在热恋期,昨晚又以灵魂为契约正式结为伴侣,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忽然要分别十天半个月……还没分离就开始有了相思之苦。好在两人都是理智型,事业型的男人,倒没有不管不顾取消行程的想法。
船只即将启程,梅容还抱着沐慈不放。到底是公共场合,并没有按照心意深吻下去,但实在不舍,耳鬓厮磨难分难舍。
看得牟渔等人都有些心疼。
即将错过开船的吉时,沐慈才拍拍梅容放开,从怀里拿出自己的皇子玉,亲手将玉系在了梅容腰间,嘱咐:“这是代表我皇子身份的玉牌,比楚王身份玉牌更重要,见牌如见我亲临,你行事不要有顾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若有胆敢耽误修建粮道的,也了按军法处置……我已经知会封地的李相,让他配合你。记住!你是我认定的伴侣,什么都别怕,我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梅容笑容飞扬,抬手轻轻抚摸沐慈的嫩滑的脸颊,声音低沉柔和到能化成软水:“若缺,别担心,我很快就完成任务回来的。”
沐慈抓着梅容的手,专注凝视他:“你先带一支督法军官过去,随后石秩组建的‘尖刀’营也会派过去。另外我再拨三百锦衣卫高手随身保护你,你不要嫌累赘,走哪都带着。封地初建,所有的战俘都扔到了哪里,还有边国的探子,情况会比较复杂甚至混乱……你一定以自身安全为重,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了。”
“我知道了!”梅容从没见过沐慈露出这样担心的神色,知道这是太过重视自己。他克制不住,将沐慈拖进船舱,关上门板就将人压在门后,狠狠地深深吻了下去,寄托他无尽的情意与现在就已经开始的相思。
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相思如狂。
直到牟渔轻扣门壁,提醒:“今天阿弟还要入宫的。”
梅容才打开门,将人轻轻推出来,也叮嘱:“你照顾好自己,不舒服就乖乖吃药,别让我在外面还担心你。”
“知道了。”沐慈对他露出微笑。
“走吧,我看着你走!”梅容一只手扣住门板,他没想到和沐慈分别竟然这样困难,简直想把沐慈杠上肩膀,一并带走。
可不行,沐慈也有自己的职责,天京城少不了他坐镇。
沐慈转身,又回头看了梅容一眼,对他微笑点头,然后下了船,坐上马车,头也不回的离开。同时,梅容的座驾也收好了船锚,起航向北。
梅容尚不知道,这一次分别时间虽然不长,却发生了许多让他此生都追悔莫及的事。若时光能倒流,此刻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把沐慈扛上带走的。
……
沐慈入宫,牟渔随侍在侧。
牟渔看沐慈被吻得现在还红润的唇,箍着他的肩膀笑话他:“我还从没见过你这样担心,舍不得一个人……看来是真爱他啊!”
“是啊,”沐慈目中闪过一丝忧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事,心里不太踏实。”
这话把牟渔吓到了:“要不要加强防卫?”
“加强!”沐慈应,云淡风轻道,“也别太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也只能如此。”牟渔点头。
沐慈又侧头看牟渔:“这段时间你一直跟着我,禁军调防,联合军演,这些你都撒手不管,不过去盯着?”
“不用我,白霖比我能干,我过去帮不上忙,还要讨人嫌。”牟渔伸手箍着沐慈的肩膀,“侍卫六军的事我打算全部放下,以后也不管参谋部的具体事务,只保护好你就行了。你的价值,比百万军队更大。”
“那是!”沐慈毫不自谦道。
牟渔:“……你可真不谦虚。”但他只是随口调笑,道,“使节和边境上,也都加强了情报搜集。”
“一切小心!”
“你自己也一定要小心点,自己的安全优先考虑。”牟渔叮嘱。
“嗯!”沐慈应下。
到了紫宸殿左侧的太微殿,是内朝处理政务之地。殿试阅卷就在这里进行。今天刚好是二十五日,休息日不早朝,德光帝这时召了沐慈入宫,只为邀他看殿试答卷,毕竟四个策题都关乎国计民生。
德光帝性急,已经站在中殿的内门迎候,见了沐慈喜笑颜开,忙过来拉他的手一起往太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