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骄,无法,只得默默地拿手一指门哪处:慢走,不送!潜台词则是:快走,别留!
尉迟性德少不得为北堂骄这家人的急性子重重地叹了口气:“看你用兵挺如神的,怎得,有时候脑子就有点拐不过弯来了?”果然是合族世代当官久了,一点也不懂如何跑官、自然也不懂欲进则退的那套“清高”文人们的伎俩——
装装清高、卓然不群不会啊?
“你当我跟你似的,满脑袋的弯弯曲曲?”谁没事有你那闲工夫,就在脑子里绕毛线啊?
北堂骄,想也不想赏了尉迟性德一个白眼:上半月,好没义气将傲儿丢给某官员的事儿,她现在还没忘呢?
差点就让她露了馅——
亏得柳金蟾现今是还活着,这要死了,北堂傲又知道了真相,傲儿心里还不得怨她一辈子?
提起这个吧!
北堂骄还有点佩服柳金蟾,明知是被她遗忘了,居然当着傲儿的面,还口口声声说是她给大家惹来了麻烦——
她柳金蟾到底是个什么人呢?为什么她北堂骄也越来越看不懂她了呢?
她柳金蟾若求富贵?
富贵已得!
求步步高升?
怎得还心心念念想回白鹭镇继续读书?
北堂骄心中疑窦越来越深!
“哎——你说我这弟妹,她到底是想做官还是不想做官?”
北堂骄提起这事儿就头疼,尤其是看那柳金蟾一副神在在的模样,你说她想做官吧,她非说该回白鹭镇读书了。
说她不想做官吧?干嘛一回来,孩子还没抱上,就兴匆匆地跑来看她,还让傲儿说了那么一通骄傲无比的话儿?着实令人纳闷不已!
北堂骄看向尉迟性德。
尉迟性德却合上折扇:“你啊,天生就当官是给你备着的,哪懂我们这些个读书人的心酸啊!”想当官,又怕人说想当官……
北堂骄叹气,不懂自己怎么忍受眼前这个女人几十年的!
“你啊,少卖关子,那边正在草拟请功的折子,问怎么草拟的好,你……请说痛快话!”别再给我咬文嚼字的——再咬我揍你!
“拿笔来!”
尉迟性德也无心情再逗着北堂骄玩了,索性提笔几挥毫,为自己几十年来鸡同鸭讲的命运而感慨的同时,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就赫然出现在了北堂骄的眼底——
字……真是好看!
就是……
看不懂到底是什么字?需要这么草吗?
北堂骄无奈地看着尉迟性德:“你……生来就是为了气本夫人的。是不?”她北堂骄就算是个武将,也是个自幼识字断文的儒将吧?至于被你贬得这么低么?
尉迟性德则紧紧地吹了吹自己得墨宝,不无得意地一边欣赏一边念叨:“不争,是以天下莫之与能争!”
意思懂,道理懂,就是在这里的引申义……不懂!
北堂骄也是彻底地醉了:“说人话!”
“报功,但不请功!”
难得痛快的尉迟性德,在乍见北堂骄暗暗拿起某书时,迅速开口。
“不请功?那报功干嘛?”皇上当人戏弄她可不是好玩的!
“你只需在功劳旁边注明是嘉勇公夫人,别的都别提!”
“你……”
北堂骄的眼瞬间睁大。
“皇太女素来只看请功,请求加官进爵的折子……”不想被扣下,自然就不能写,“而且,你还得再向皇后写封家书,提提你弟妹这居功不伟,还已功成身退——回书院读书了!”
北堂骄听到这才暗叫一个妙:
果然是狐狸!现在只说大功,不提请功,可不就是最中皇上喜欢么?用句民间话来说,就是最爱只会跑不吃草的马儿!
“你……”北堂骄瞅着尉迟性德笑。
“放长线钓大鱼!”
尉迟性德伸个懒腰,然后向北堂骄道:“别人都是后天学的,你弟妹,是天生的!”读书、读书……她越不着急当官,北堂傲就急着想给她讨官做!不然,傲儿忙起来,这柳金蟾谁管啊?
不待京里南下的人到,北堂骄护送龙葵尉迟性德返京。
柳金蟾则想尽一切办法,从教北堂傲冲浪,到浮潜不等的理论指导中,颇有成效地消耗掉北堂傲集聚了近乎一月得能量,抱着妞妞,也跟着南府北上的书生们一起朝白鹭镇方向进发。
只是临到走得那日,柳金蟾不偏不倚就遇见了已被迫做了水军的月光。
“你?”
月光刚拉起锚,就看见了正在岸边等北堂傲在那头安排人,搬哪些个特产的柳金蟾。
柳金蟾也是一愣:
“岛主?”虽然恩情薄,毕竟是吃了人家一顿饭。
“什么岛主……”月光苦涩地一笑,用她那口不太纯正的大周话道,“不是阶下囚就不错了……”
柳金蟾低头,很想说是我连累了你们,但……当海寇也不过是有今天没明天,刀口里舔血的日子,何来好不好呢?不过是没以前的那种尊贵了。
“你呢?”
岛主余光瞅着柳金蟾这一身缎面彩绣的袍子,心里有股子说不出的滋味儿。
“……陪相公孩子……预备——”
柳金蟾淡淡地,其实她心里更想知道三郎还活着么?然,尚未开口,“哗啦——”一阵圆木滚落的声儿就传来了。
下意识地,柳金蟾一扭头,哪边一艘看似商船的甲板上,三郎那异国小生意人模样的打扮就映入眼来。
等不及柳金蟾再多看一眼他过得好不好,北堂傲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