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丫头紧张地低叫道:“你别说你别说!羞不羞!羞死人了!”
阿昭有些气喘地低声咒骂:“小玉你个死丫头想闷死我阿!”
小玉磕磕绊绊的声音传来:“叫我可怎么好……以前都是顾妈洗的……我、这东西、这东西还要叫我用手搓吗……”声音到后面几乎跟蚊子叫没有两样。
阿昭先是咯咯笑了她几句,后来许是怕真惹恼了她,才说:“你拿板刷刷几下就没了,又不是血,有什么不好洗的……”
那边两个丫头又打闹起来,司文勉正想走却又听里面阿昭压低了嗓门:“你昨晚听见了么?”她像是在左瞻右顾,更压低了声儿:“太太房里……”
这时就听那小玉“哦!”的一声惊呼,又立刻被人狠狠捉住了嘴骂了两句。那小玉像是挣动了几下,随后尖细而急促的、略打着颤的声音从门缝里钻出来:“听见了听见了,好大的动静!老爷和太太两个——我躺在床上听着,羞得心都要跳出嘴来了……”
司文勉终于明白了她们在说什么,闹了个大红脸。可是又像个想要窥探大人秘密的顽童似的,惴惴不安却充满好奇地把耳朵更贴过去些。那两个丫头又羞羞答答、支支吾吾地对昨晚“太太房里”做了一番形容,她们自己也紧张害怕得很,说话时气喘连连。
这样的事,由两个未经人事的青涩女孩的嘴,带着兴奋好奇,用娇喘一样的私密声音说出来,在司文勉听来,带着一种旖旎禁忌的色彩。他的脑海中闪过一瞬高烛红妆的画面,不过仅仅一瞬,仅仅一瞬那画面就淡了,不见了,仿佛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似的。他好像被另一个世界里的绮丽瑰怪给迷住了,在那隔间的外面呆立了几秒。
“你在干什么?”就在这几秒里,司远阳却看见了他,从走廊的那头走过来。司远阳今早起来后心情略感烦躁,他叫司太太睡着,司太太却叫丫头来收了床单,一定要起来替丈夫穿衣服。司远阳独自在冗长而昏暗的走廊里走着,抬起头就看见司文勉靠在尽头的墙上,身边的门缝里透出唯一一条光线,照亮了他的面颊。他呆站着,脸却有些红,如果仔细看,还带着一点无措。
闻声司文勉像是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更是像做了坏事被当场抓住,战战兢兢叫了声爸。司远阳低头将袖口的扣子系好,问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司文勉一步跨过去挡着门,仿佛那门里对话中的男主角是他自己一样。司远阳见他脸上浮起的一层一层红晕,疑心更重,手劲也变大,一下格开司文勉的身子,眼神冷然地往那门缝里看了一眼。
只见里面的小板凳上并排坐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十五六岁的模样,正扭在一起呵痒,咯咯地笑个不停。
司远阳审视一番两人的眉眼,然后转头看了一眼面颊绯红的司文勉,几不可察地冷哼。司文勉不敢和父亲对视,因此也未细察司远阳的神色。而那门缝里面,那个年纪小些的又尖声细气地说起来:“阿昭姐,你说,那个……疼不疼的?”
阿昭脸上一红,却故作老成:“哪能不疼的,自然疼死了!太太那么样厉害的人,还不是叫、叫得那样……老爷真是狠心。诶,我问你,你……”两个小姑娘开始咬耳朵,才咬了一句,小玉就愤愤然地去拧阿昭的脸,口中嗔道:“好你个阿昭,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你、你,你好不要脸!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怎么说到我头上来了!”
阿昭挣动两下,没撑住笑了出来,边喘边道:“你不要跟我抵赖,我就不相信,你听见老爷和太太那个那个的声音,你就没有……”她也不把话说下去,只拿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笑盈盈地望着对面脸色赤红的少女。
司远阳下意识地瞥了司文勉一眼,只见对方正小心翼翼地挑着眼偷看自己的脸色。而两个小丫头却仍是无知无觉,忙着互相握嘴拧脸,还时不时“嘘!嘘!”地出气,警告对方小声些,机密的不得了。可她们却是真真是要做死,又将那床单的事提了一句,骇得司文勉额角直跳,又是脸红又是心惊,连打量父亲的脸色都没什么勇气了。
昏暗沉寂的走廊里,两道呼吸声混在一起,司文勉感觉到司远阳的眼睛仿佛一直盯着自己,他尴尬地抬了一下眼皮,正和对方四目相对了。而司远阳听见司文勉微微加快的呼吸,看见他眼中的局促和脸上泛着的红晕,心中仿佛又有个坏小孩在掷石子儿,非要一点一点儿打乱无波无澜的心湖。
他素来自律,举步就要离开。
这时却忽然又被一串银铃般的笑捉住了耳朵,那声音说道:“羞羞羞!我就知道,你听见那声儿,定是在心里想着你的二少爷了!”
司远阳脚步顿住,司文勉也脸色一变。
小玉好像真羞得要哭出来似的,软声讨饶:“好姐姐你轻点!叫人听见我还有什么脸做人……”
阿昭却不饶她,继续逗她说:“二少爷在花园里给你拾过帕子,你就思春了?我妈说好看的男人顶顶坏,你可要当心呀……不过要是你真成了少奶奶,我可要每天伺候你啦!……”
司文勉不知道这桩事怎么又扯上了自己,自己怎么成了“顶顶坏”的男人,仿佛他已经被无数女人审视试验过,最后身上被敲定一只鲜红的印章。司远阳此刻方才阴了面孔,语气低沉森然地开了口:“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句话真如平地起惊雷,里间的笑戛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