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实验室的夜晚,晦暗隐喻的灯光,使得许唐成在说完这句话后,心中竟泛起了很明显的波动。他不想被镜头记录下什么异样,于是转过身去,面朝着被风不住撩拨的水面。
很久没抽烟了,许唐成摸摸兜里,空的。
转头想问易辙要,却差点被镜头打到眼眶。
“哎哟,”易辙慌忙放下摄像机,贴近他察看,“磕着了吗?”
“没有。”
虽然没事,许唐成还是趁机瞥他一眼:“说了让你离我远点了吧。”
“哦。”
易辙这回听话,朝后退了一步。许唐成刚要往他兜里伸的手悬在空中,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僵了两秒钟,易辙又一迈腿,跨回来,把口袋送到他手边。
掏了烟,点燃。
“想到没?”
“嗯?”易辙靠在他的身边,拍他抽着烟,随着烟头火光含蓄明灭的侧脸。
“生日礼物。”
“嗯……”思想漫无边际地游荡半天,易辙捞到个想法,“给我唱生日歌?”
许唐成一撇头笑开,烟圈都在空中打了个转。
“要求也太低了吧,生日歌我现在就能给你唱。”
他在同他开玩笑,易辙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他立马扭了扭肩膀,端正了相机道:“那现在就唱。”
“唱什么唱,”许唐成夹着烟,虚点一下旁边,“你老这么着,别人还得以为我什么大明星在这拍什么宣传片呢。”
“不管他们,而且要拍也是纪录片啊。”易辙放低了声音,居然有点像撒娇,“你现在唱给我听听?你小点声唱他们就听不见了,我还从来没听过生日歌。”
没打算陪他胡闹,但许唐成这个人一向吃软不吃硬。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听完易辙这带着鼻音的句话,他就一点想拒绝的欲`望都没了。
一个接近一米九的大男生,平时一直酷酷的,撒起娇来,其实比小姑娘要命。
“行,”许唐成微微仰着头,朝身侧的人,“纵容你一晚上。”
他说唱,整首歌下来却完全没有半句“生日快乐”,或者说,连句歌词都没有,有时是抿着唇哼哼,有时内容丰富些,是一溜的“嗒嗒嗒”。
第一串音符出来,易辙就觉得不大对。等许唐成哼完,他看着相机屏幕里眯着眼睛的人,有些奇怪地说:”你这不是生日歌啊。”
许唐成立即反问:“你不是没听过?”
“我没听过别人给我唱,也不至于不知道生日歌是什么吧。”
许唐成不理他,胳膊拄在一根柱子顶端的石球上,手撑着脑袋,自顾自笑得欢畅。
这反应使得易辙更觉不对,他举着相机凑近他,哼了一声,问:“你是不是骗我了?”
“没有啊,”许唐成看向他的眼睛无辜直白,写满了坦荡,“生日祝福嘛。”
他狠吸了一口烟,接着偏过脑袋,朝另一边吐了气,才又转回来,看着镜头,解释:“生日歌也不是就那一首啊,这是别的国家的生日歌,所以我只记得旋律,不会歌词。”
“是吗?”易辙的语气中依然布满怀疑,“那你说是哪个国家。”
“厄瓜多尔。”许唐成立马接上。
他信誓旦旦,易辙则还在考量。
许唐成干脆挥了挥手,转移话题:“哎呀,你看让你挑生日礼物你挑的是什么,要不我送你相机吧,你不是想买。”
“不要。”易辙拒绝得很快,“我要自己买。”
好歹也做了一学期的家教,钱还是攒了一些的。
一支烟吸完,许唐成在一旁的垃圾捅上撵灭,丢进去。
“那你慢慢想吧。”他向前走了两步,看见不远处很明显的蓝白色灯海,转头朝正立在原地苦思冥想的人招招手,逗他,“走,易少女,哥哥带你看灯去。”
他还没试过以这种语气同易辙说话。本以为他会炸,却没想,匆促的脚步追上来,来人完全没对刚才的那句话表示什么抗议,而是说:“我想到我要什么了。”
“什么?”
易辙放低了身子,凑到他的耳边,声音很低:“那天……”
一句话,主谓宾都没有,许唐成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奇怪地看着支支吾吾的人:“哪天?”
“你喝醉了,在酒店的那天。”
听到这,许唐成心里忽然生出些不太好的预感。他干咳了一声,重新平视前方,强装镇定:“哦。”
祈祷着易辙单纯点,简单点,不要说出什么他心中猜着的话,但易辙却拥有着此刻非常令他失望的坚定与勇敢。
“那天,不是没……没那什么吗。”易辙的脸上爬上了很微小的一个笑,不肆意,刻意的压抑像是藏了了一个秘密,显得甜得很,“那我成年,可不可以……继续一下。”
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怕是任谁也不能相信,他们的关系还止步于拥抱、牵手和亲吻。也吻得脸红心跳,气喘呼呼过,但之后,易辙也只是抱着许唐成平复好一阵子。
许唐成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挖个坑给自己跳。他刚才搞什么盛大隆重啊,直接给他买台相机多好。
尽管心里后悔得不行,面上却维持着,半分没表现出来。他摇摇头,很沉静:“不行。”
“为什么啊,”易辙一愣,小声抗议,“不是说了让我随便选吗。”
那晚的醉实属特殊情况,许唐成心里装着事要办,根本没醉得彻底。他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后来还是能回想起来的。
思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