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下行,易辙还在一个劲地笑。许唐成开始还只是用余光偷看他,或者看着电梯门照出的他,大概到了三层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不再避讳电梯里的两个人,大大方方地转过头。
这样一看,他才发现易辙的嘴边竟然有个小梨涡。
“哎?”许唐成有些奇怪,撇过身子去看他的另一侧脸颊,“你以前这里就有梨涡吗?”
易辙抿着唇偏头,大概是试图正常地和许唐成对话,却没能管理好总想往他脸上跑的笑,所以脸上的表情格外滑稽。
“梨涡是什么?”
许唐成倒不觉得这人这么无知,估计他现在是笑到缺氧,暂时告别了智商。不过他还是抬起手,戳了戳他脸上盛满了笑的小窝。
“这个东西。”
被他一戳,易辙的嘴就彻底失了掩饰。一排整齐的牙齿迅速露在了外面,梨涡更深,甜得发昏。
让他开心,原来这么容易。
许唐成被这个突然的念头弄得恍了神,没能细细体会那迟来的后悔。
“不知道,”易辙说,“可能刚刚才有的。”
电梯里的一对情侣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看他们,心里大概是奇怪得不行,怎么两个男生会相视着,笑成这样。
易辙的那个梨涡张扬地外露了好一阵子,连上课的时候,都能在想着题的时候来个思路大转弯,转到想到那天早晨许唐成突然亲他的那一下上。真是条条大路通罗马。
郑以坤好不容易回来上一节课,身边的人却一直在傻笑。实在傻到让他看不下去,他忍无可忍地捅了捅易辙:“你就算是媳妇熬成婆暗恋成功了,也稍微尊重尊重严肃的课堂氛围好吧?”
“哦,”易辙轻轻咳了一声,把书翻开,忽然又转回头看着郑以坤。
他怎么知道他暗恋成功了。
“我又不傻”,没等他说话,郑以坤就看透了他想什么一样,说,“你这德行就差写几个字顶脑袋上了。”
郑以坤傻不傻的,对易辙来说倒没什么所谓。不过暂时把思想依依不舍地从许唐成那抽出来,指导着郑以坤抄完自己的作业,易辙忽然发现,这个人好像有一阵子没来上课了。
“你最近怎么没来上课?”
把最后一个公式抄完,再将两个人的本子都扔给前面坐着的课代表,郑以坤才说:“嗯,这是我打开学以来第一次来上课,您老人家可终于发现了。”
不理他的逗贫,易辙没说话,等着他解释。
“我在外面做销售。”
这句话让易辙有些理解困难:“销售?”
“嗯。”郑以坤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趴桌子上睡了,易辙自己琢磨了一会儿,没明白这个人在搞什么。
课间班长过来,郑以坤还在睡,班长就跟易辙说让他告诉郑以坤,去找辅导员一趟。前排的课代表平时和郑以坤混得也不错,转过身来问班长知不知道是什么事。
“好像是旷课太多,被张院长告到辅导员那去了……非让辅导员管管。”
易辙把目光从窗外挪回来,看了看班长,又看了看趴得安稳的郑以坤。
中午和许唐成一起吃饭,拉家常的环节,易辙就说起了郑以坤的事。许唐成没见过郑以坤这个人,但从易辙这里听说过一些事,觉得他是挺特立独行的人。
“估计现在学的不喜欢,自己有另外的安排吧。”许唐成偏头想了一会儿,这样说。
他刚想接着说什么,却看见易辙正在将他碗里的香菜一点点往外挑——今天他到得有点晚,是易辙先买好了两个人的饭。
许唐成有些奇怪地问易辙:“你为什么不在买面的时候就不要香菜。”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他认为易辙不太会忘记这些事。
顶着一片香菜,那对筷子尖在顿在了空中。易辙另一只手在大腿上搓了两下,不太自然的样子。
“我……”
他支支吾吾,许唐成便更加奇怪。他向前倾了倾身,在一片吵闹繁华中,朝他凑近了脸。电视里在重播着新闻三十分,许唐成却在严肃正经的声音中,观察到了易辙脸上一丝一丝细微的变化。
“我想享受一下光明正大,给你挑香菜的感觉。”
许唐成先是怔住,再便是有些失了语言,笑开。易辙看他笑着靠到椅背上,朝两边看,自己便也翘着嘴角随他笑。
碗一推,易辙说:“好了。”
两碗牛r_ou_面,一碗没有香菜,另一碗里则是多出了一倍的量。
许唐成挑着面条,还在想着方才易辙那句甜言蜜语,思考着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吃完饭,没等他收拾碗筷,易辙就已经攥起他的筷子,又将两个人的碗都放到一个托盘里。许唐成默默看着,倒是没说什么,但等到他们出门时,易辙先他一步给他掀开帘子,引得一旁两个女生下意识地朝他们看过来,许唐成终于忍不住了。
“易辙。”他叫了他一声。
等他走出去,易辙放下帘子追上来:“嗯?”
许唐成看了看周围,人还不算多。他伸出一只手,捏住易辙的袖子,黑色的布料被两根白白的手指捏出一个小山峰,两个人更加贴近。
易辙会意地微微低下了头,去听他说话。
“别用你对小女生的那一套来对我。”
这话是被许唐成笑着丢出来的,虽说警告之言,但弯弯的眼睛真的没什么威吓力。不过易辙还是停在原地,看着许唐成的背影,老老实实地体味反省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