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书的,怎么你小小年纪,对上学竟一点兴趣也没有?”
冯砚棠听他说到“义务书”上,忍不住先笑了起来,原来章司令在学校的时候与众不同,是个不通世故的书呆子,进入军队后更是和一班文人骚客从无往来,因此竟不懂那些花枪。他想了想,便答道:“那些人喜欢的学堂,无非是公开招收女生、提倡男女混校的个别学堂罢了,世叔啊,您可想过其中的区别?”
章司令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闻言顿时变了脸色,好在他家大小姐年纪尚幼,又是读的专门的女校,因此倒还不必太担心。冯砚棠见状,猜出了他的心思,便又笑道:“无妨,等到佩瑗妹妹放寒假回来,我替您跟她说说,决不让她以后轻易上了坏小子的当。”
章司令笑道:“那我更不放心了!你是不进学堂,你懂的可比学堂里的坏小子多多了。”冯砚棠举起一只手,说道:“原来您不放心我?我真个比窦娥还冤呢。不如我起个誓在这里,要是对佩瑗妹妹有一点异心,便要我——”章司令立刻拉下他的手,打断他说:“这是何苦,我不过是玩笑话,你这孩子,倒当真了。”冯砚棠也握了章司令的手,说:“好叔叔,我倒不是开玩笑。”
爷儿俩说着竟有些尴尬了起来,章司令便问他:“说来说去,我看你是不大喜欢女学生,这是为什么?”
冯砚棠是自打从监牢里出来,就对一切男女
性事失去了兴趣,不过有些话他不愿意跟章司令讲,便说道:“女学生没劲。”章司令愈发好笑,问道:“那什么样的姑娘有劲儿?”
冯砚棠见他跟自己调笑起来了,不由得红了脸:“世叔不正经,怎么跟我说起这个来了。”章司令说:“少来这套,明明是你先跟我提起来,如今又待说不说的,我可不干。”
冯砚棠只得叹道:“我也不知为了什么,就是觉得‘那个事儿’没意思,以前我还跟着我伯伯的时候,什么烂事没干过?我还跟人家的姨太太鬼混过呢。没想到后来一出事,从前那些跟我相好的男男女女,一时间全变了嘴脸。我经了这一回,倒觉得看透了不少东西,从那以后,对这些事,就再没兴趣了。其实——”他越说声音越低,脸也越来越红:“我出来以后,有个朋友还硬拉我去了一回窑子。没想到一进到那地方,我闻见那女人身上一股子怪味,登时一阵恶心,从那之后,就——就不行了。”
章司令闻言,十分惊讶:“我瞧你年纪轻轻的,也不像有哪儿虚,不该得这种病,不如我带你去瞧瞧大夫。”
冯砚棠慌忙摇了头说:“我不去!我知道自己这是心病,大夫治不了的。”
章司令见他如此反对,也没法强迫他,只好说道:“心病还须心药医,以后你若是碰见了合意的人,没准就好了。”话虽这样说,倒不知这孩子的姻缘在何方呢——他心里想着,又仔细端详冯砚棠的相貌,不由得更添了几分怜爱之意:这样俊俏的一个少年,偏生弄出这么个病来,实在可怜见的。
冯砚棠看他若有所思的,觉得脸上愈发滚烫了起来,只好低了头,将脸颊贴在他的膝盖上,章司令叹了一口气,摸摸他的头发。
☆、第 8 章
天气越来越冷,章家大小姐章佩瑗的学校,也就放了冬假。章老太爷想念孙女,本打算接她回老家过年,但是一则女孩儿娇贵些,受不得乡下寒冷,二则章司令身份所限,是不能够擅离职守,抛开主任职责去享受天伦之乐的,因此他做主将老太爷从乡下请了出来,打算一家人再加上新收养的冯砚棠,一起过个热闹的新年。
冯砚棠的身份由来,说详细了未免有点尴尬,因此章司令只和老太爷说他是“冯氏遗孤”,其余往事一概不提起,章老太爷是个恪守古风的人,对冯老帅当年的盛名又很敬仰,因此倒很赞成儿子,认为他“知恩图报,是君子所为”。章佩瑗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又比冯砚棠小了五六岁,看见这个哥哥形容俊俏,更是十分愿意接近他。冯砚棠对这祖孙俩印象也颇好,因为章老太爷跟章司令的模样一望而知为父子,章小姐又生得随她的祖父,也是个小美人坯子。
“你哪里知道,他年轻那会,才叫一个淘气!自北伐那年起,便跟我说‘国难未靖,无以家为’,打了这些年了,靖难固然已不是借口,可也没见他再续一房,子嗣问题是家族大事,焉得为革命而废人伦?真是岂有此理!”冯砚棠没出几日,便跟章老太爷十分亲近了,这天老太爷过来找他下棋,下着下着不免抱怨起章司令来:“你看看跟他差不多年龄的官员,哪个不是已经儿女成行?故此也不能怪我老催他。身为长子,又做了官,自然应该做个表率出来,不然,让我怎好跟祖宗交代?”
冯砚棠闻言先笑,点头道:“您说的有理,不过——”他话锋一转,娓娓道来:“现在毕竟是民国时代了,司令又身居高职,这才是头一桩难办的事。您可知现在的报刊上,天天提倡男女平等,将过去男子三妻四妾的行为,看成是一种罪过。现在的小姐们,结婚前都要打探清楚了对方的底细,若家里已有太太,哪个不要求对方先离婚,清理干净了门户,才肯出嫁呢?司令虽然没太太,可他吃亏就吃亏在,早年间已经纳了两房姨娘。”他说到这里,先看看老人的脸色,瞧见没把他招翻了,这才接着说道:“两位姨娘,虽无所出,毕竟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