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砚棠立刻点点头。
说是走一走,其实章司令并不方便在大街上散步,租界里别的不多,暗探和特务还真是不少,不过好在现下来来往往的散兵游勇也很多,因此他这一辆车子在路上并不怎么引人注目。司机慢慢的开着车,驶过一棵棵叶子还没落光的大梧桐树,章司令又问起来楚桐跟章廷琨的关系,冯砚棠不好细说,只得跟他草草解释了一遍,他说道:“咳,我当你交了什么新朋友,紧要到连开工了舍不得回!”
“您怎么知道我们厂里开工了?”冯砚棠忽然一愣。
章司令顿了一顿,看不出是不是有点脸红,慢慢回答道:“我随便打听的!老太爷也被我送到后方避难去了,碰巧,住的地离你们厂子不远,我在街上遇到你们厂里的人,就多问了几句。”冯砚棠信以为真,便又问他何苦将老太爷也送到南边来,章司令道:“没办法,谁让地界不太平,我们家在当地的名声又太响亮。我若将他老人家留下,恐怕汉奸要拿这个作伐子,逼他出任伪职,或者以此来要挟我。老太爷自己也怕成为我的累赘,因此竟不顾风烛残年,执意南渡。”冯砚棠点点头,心里明白抗战不易,这也仅是章司令所做出的牺牲中很小一部分了,便叹道:“纵然如此,您就不顾惜老人家的身体么!”章司令说:“所以我才厚着脸皮来找你,等你回了南边,要是有空的话,就帮我多照顾一下老人家。佩瑗她一个小姑娘,又经常住在学校里,是靠不住的。”冯砚棠慌忙说道:“咳,您跟我说什么客气话!您一天是我的干爹,我就一天听您的话!您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就是了,还客气什么呢!”章司令笑道:“难得你还肯喊我一声干爹。”
冯砚棠心里一酸,本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听见他这么一说倒是心软了,便说道:“过去都是我不对,我也没想到那么一赌气,居然就演变成这样!干爹,您还生我的气吗?”
他如此一说,那边章司令居然也沉默了,随即他的声音也低沉了下去:“那些事不怨你,都怨我太暴躁。我不懂得体谅人,对人太过苛
责,从没想过别人的难处,以至于逼得你要反抗。错不在你,在我。”
冯砚棠不意他能说出这些话来,登时也愣住了,他两个从未这样讲过话,一时反而都沉默了下去。偏偏这时,远处却传来防空警报的声音,章司令抬头看了看,很快的说道:“糟了,前面怎么戒严了?”司机点点头说:“情况有点不对,只怕是又开打了。”
冯砚棠心里一紧,问道:“您要回去了吗?”章司令看着远处,轻轻的点点头。冯砚棠一下子就急了,忘乎所以的抓住了章司令的胳膊,喊道:“您别走!晚上咱们在楚桐这儿挤挤,明天您再去找部队成吗?”章司令笑道:“傻孩子,我怎能离开我的队伍呢?”他安慰的拍了拍冯砚棠的手:“我先送你回去。你们今天收拾好行李,明天就有人来接你们,船票我早就给你们买好了,你们马上就去大后方。”冯砚棠不答,章司令便又揉了揉冯砚棠的头发,说道:“乖乖的听话。”
☆、第 40 章
恋恋不舍的送走了章司令,冯砚棠便乖乖的回来收拾行李,楚桐虽然身上乏力,却已经自己动起了手——他将那张壁炉上的油画取下了框子,拿在手里默默的看着,冯砚棠见状,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楚桐忽然伸手摸了摸那画中女子的脸,说道:“我小时总听说,‘新娘子丑似驴’,但画中的这个新娘是多麽漂亮。等到密斯卫结婚的时候,只怕也是这么容光焕发吧?”冯砚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起这个,想了想,很客观的否定道:“那也不一定,战时的婚礼,只怕都是仓促的。再说她这几个月一直在医院里帮忙来着,憔悴得很——”说到这里他忽然反应过来,问道:“是不是密斯卫刚才来电话了?”楚桐点点头,将画布收进一个特制的大筒子里,冯砚棠帮他系紧了筒口,楚桐才说:“是仲瑶让她打过来的,他本来想让咱们俩跟他们一起走,不过我拒绝了。密斯卫说:等到了c城,他俩就要举行婚礼了。”
冯砚棠闻言,顿时大吃一惊:“这么快?”楚桐点点头说:“这是密斯卫要求的。她说:现在形势这样紧迫,仲瑶的伤一好,马上又得回前线,她怕这时不抓紧,以后就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了。”他看看冯砚棠,又笑了:“我要是仲瑶,我也会选密斯卫,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仲瑶有了她,一定会过得很幸福。”冯砚棠没答话,楚桐又说:“我有时是多么羡慕女人。往往,女人比男人更勇敢。”冯砚棠不赞成的说:“可是女人终究不自由。”楚桐笑着摇头,冯砚棠不敢往下细说,他看看行李太多,便建议楚桐再摘掉几件不常用的,楚桐便又拣出来一部分东西,却惟独那一套兵书,细细的包好了放在行囊里头,冯砚棠随口问道:“你又不看这些书,拿着干什么。”楚桐愣了一下,才说:“我是不看,可这是他放在我这里的,我不拿走,怕他有一天想起来要看。”冯砚棠本想说那你直接还给他不就好了?然而想起来扉页上那一行字,没说话。
s市会战之后,冯砚棠和楚桐随着军队南撤,一直到达了c城。正如先前所计划的,一到了那儿,章廷琨便和卫素芩行了婚礼。那天楚桐借口有一个特别专访,没去参加,冯砚棠独自去了。他虽然觉得章廷琨和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