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跪在楚忘脚下:“陛下,臣是陛下影卫,名为翎羽。特来拜见陛下。臣不才,陛下武功,日后便由臣来指导。”
“孤亦有此意。”楚忘伸手扶起他,“如此无声无息,你倒是有身好功夫……”
“陛下谬赞,与太上皇相比,是萤火与皓月之别。”翎羽起身,侧首看了床上的拓跋烨一眼,然后恭敬地垂下眼睫。
他的眉眼是北魏人独有的深刻,五官便显得冷峻深邃,那一眼,竟有脉脉情深的模样。
楚忘皱了皱眉:“那便从现在开始吧。”
翎羽教授了楚忘入门心法,又领着他去了北魏历代皇帝练功的密室。
地宫之处,密室门口,数十个影卫向楚忘拜见叩首。
翎羽说:“此间密室,珍藏历代绝世秘籍,非帝王不得进。臣等亦密室守卫者。”
他说着,请按机关,密室石门缓缓打开。
众影卫垂首一侧,恭敬静候。
楚忘缓缓踏入密室。
走过十数步的甬道,便是一个并不十分宽敞的石室。
室内简朴,墙壁四周的书架,放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墙壁上,挂满了——画。
画中人,或巧笑倩兮,或遗世独立,偶尔回眸一笑,偶尔执梅流眄。
当真是倾国色,不是月姬是谁?
楚忘讥讽一笑,走到书桌前。
桌上摆了张未完成的画,楚忘心想,拓跋烨当真是情长,对月姬念念不忘。
他随意地扫过桌上图画,便愣住了。
火树银花,夜色煌煌。
少年郎在灯下,回眸而望。
面庞青稚,满眼无辜无邪。
那是他么?
自己曾经……会有这样一幅样子?
楚忘不自知地笑了下,再环顾四周画图。
月姬连骨灰也撒入雍河,这些图画,不必留了。
楚忘将墙壁上的图画全部掀落在地,堆在一起,然后拿起桌上火折子,点燃后抛掷过去——火焰立时窜了上去。
浓烟在石室里几乎逼得人透不过气。
他本不该活在这世上。
他是阴谋的产物。
但这个女人,极自私地,用别人孩子的一命,换了自己孩子一命。
造成了所有的痛苦。
我恨她,楚忘心想,恨他们母子。
也恨自己。
“少——不对,陛下,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干坐着不睡?”
楚忘微微睁开眼:“练功。”
小忠一声嗤笑:“练……功?嗤嗤嗤。”
楚忘心想,不能动气,免得入了心魔。
于是耐心地解释:“内功。”
小忠嗤笑转成了正经,正经中掺着担忧:“少——陛下,我觉得,你应该是中邪了。”
楚忘脸皮一抖,赶忙停止运气。
“我跑来雍城的时候,在城里见到一个半仙,求着他算命的人排了好长一队。据说算命驱鬼,都不在话下!要不——请他来替你看看。”
楚忘长舒一口气,然后一脚踹过去。
小忠在地上打了好个滚,方才止住,尤不死心:“肯定是这北魏皇宫煞气太重!少爷你明明是厉鬼俯身的架势,又夹了点幻想症。您练床功还勉强说说,练内功——少爷,您不要想太多嘛!”
楚忘拿起一本内功心法,借着烛光看着,试图平复心中怒气:“你再多说一句,孤便阉了你。”
小忠想了想,闭了嘴。
半晌忍不住说:“其实我这次来,青锋帮了很大忙。”
楚忘没有发怒,只勾唇冷笑:“他倒两头做人。”
“我跟老爷莫名其妙便被圈禁起来,幸亏青锋帮忙,他还要我带了一大袋瓜子给你。”
楚忘抬头,倒有些饿了:“哦?拿过来。”
小忠舔舔嘴:“不过半路上就被我吃光了。”
“……”
“少爷……我们什么时候去把老爷接过来啊?”
楚忘握紧拳头,不动声色地痛苦:“我不是说过了么……”
“对啊,你说他找老婆去了……可续弦再重要,也比不上儿子重要啊。厄——虽然不是亲生的。”
“……!楚小忠,你给孤闭嘴!”
小忠忍了一会,又忍不住问:“陛下,你真的要去见陛下么?”
“嗯?嗯。”
小忠扭捏了一阵:“那你能不能也带我去?”
楚忘翻过一页书:“理由。”
小忠更扭捏了:“我好久没见美人东莱王了……怪想念的。”
楚忘捏紧了书,起身走了过去。
小忠眨巴着眼,期待地看着他。
楚忘一个手刀,将他劈晕在地。
终于……清静了。
有更漏声响起,一声又一声。
侍从卑微地匍匐在地:“陛下,该上朝了。”
楚忘应一声,垂下眼睫,掩住眼下疲倦的青黑色,由着侍从为他穿戴。
又是一日,不曾安眠。
他看一眼在地上昏迷得死沉的小忠,莫得心生起羡慕来。
日子飞快过去,十日之约就在眼前。
楚忘亦从雍城出发,携着心腹重臣,前往蕲州。
蕲州行宫,正殿之中。
楚忘坐在主位上,看着殿外来人大步而入。
阳光从殿口洒进来,温暖地铺在楚忘脸上。
他却依旧眉眼凝霜,冷戾非常。
萧修北在看清他的那刻,心中莫名一颤,强自定神后,对楚忘温和一笑,几乎温柔。
楚忘抬眸,无动于衷:“都出去。”
北魏侍从皆诺,躬身退下。
楚忘冷冷看着大梁众人。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