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岐的那句“还有”还没道来,便被羡之打断了。陆岐摸向怀里揣着的那封书信的手也顿了顿,他抬头看羡之并未瞧着他,想着下次找个时机再提这从密室里偷带出来的书信也应该不耽误什么,遂也就收回了手,作罢。
“五幅画?”羡之幼时常往谢府,也见过那书房书架上藏着的一二山盟,除了笔迹有几分相熟,并无其他,以至于起初他还以为是谁家的一身狂气的娘子写给师父的。
后来有日在有一封信上看到了一个落款——“从山”,才知道是他父亲写的。
那日之后,便也就没有太值得大惊小怪的地方了,但是令羡之感兴趣的是,画一般都成卷堆放,纵使书房里有,以陆岐的性子,不应当注意到才是。
除非是挂了出来,一走过了书架,就能见到,那样的话,陆岐能记得,也就说得通了。
“是啊,琴案放在屋中,四周各挂了五幅画。”说来陆岐被这件事牵走了注意力,方才的难过就消下去了些,回想了一番,道,“中间一幅画是你姑姑,长乐公主。”
“裹儿姑姑?”
“嗯。画上她掌拂尘的模样,和真人别无二致,下次你当去看看。”
“恐怕……”不会有下次了。羡之心下暗道。从黑衣人取了惠玄的命开始,扶风换血的大风可能要起了。
而那间密室也就因着这昭行接踵而来的事,因着那五幅画见了人,恐怕离消失在这尘世,也不远了。
不管这是他师父原来设得局,还是有人故意引得局,这五幅画,除了陆岐,应该不会再有后来者见到了。
当然羡之更希望是有人引局,毕竟他的师父是“成也因善念,败也因善念”的人,他可以怀着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却做不到怀着恶意去揣测谢无陵。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信,他师父的局,会是用惠玄师伯这一命来开。但如真是旁人作梗,那这个中会生的变数,想来会让人心惊。
他见过原来他师父留给陆岐的锦囊,锦囊里写了二字“昭行”。他早便猜过,师父曾和他说的一局棋,那棋的棋眼应该就在昭行。
说不得就是这五幅画。
“之后呢?”羡之眉头锁紧了的模样,像极了有时候在花深处浅眠时的谢无陵,j-i,ng致的一张脸上眉峰骤紧,让人想抬手替他展眉。
“左边有……”陆岐沉思了一番,刹那眸色亮得耀眼,“啊!是漫天的黄沙,和一位将军。我不认识。不重要,但它旁边的那图,最蹊跷……”
“蹊跷?”
羡之的眉头还未舒开去,便被陆岐这话说的面色都凝重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前面有点少 来磕头 今天多更点
第28章 二子一争
“嗯,是一株老树,树枝上挂了一个环珮,同我的环珮极像。”说着陆岐便伸手往腰间摸去,摸了个空,才想起来那方环珮碎在了暗室。
他手微顿了顿,又倾身往羡之腰间摸去。
羡之蹙了眉头,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手,问道:“你的环珮呢?”
“碎了……”陆岐双眼眨巴了下,结结巴巴道,“我、我,失手打碎了。”
“嗯?”羡之知道陆岐撒谎的模样,也不拆穿,松了手,看他从自己的腰间扯走了环珮,悬空比了比。
“就是这样挂着的。”陆岐伸了一指做老树的枝,环珮却挂在枝头摇摇欲坠。陆岐怕这块环珮也碎了,只比了一下,便攒回了手里,还给了羡之。
“那幅图落款的印章,也红得骇人。”陆岐突然补了一句。
“你说,有印章?”羡之对印章是极熟的,他见过有次谢无陵去了刑场,不干别得,只是拿他那玉章子蘸了那血水,说这人来去一遭,总得留下点什么。
羡之曾经猜他可能是会将那血章印在某处,听了陆岐道蹊跷,说不得,就是印在了……
“嗯。”
“每幅图都有?”
“都有。”
“师父当时作何反应?”
“父亲……”陆岐回头望了望车厢内,声音又消下去些,“父亲脸色有些白,想让我走,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弹起了那方琴,后来就好了。”
“那方琴呢?”
“应该在圣上那里吧,早上他召我说话的时候,手下还抚着那琴。”
羡之闻言,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像是安心了一般,又问道:“那剩下的几幅图呢?”
“嗯,右边是一件戏袍,撑于架上。可是……”
“可是什么?”
“戏袍的肩头靠近领口的地方,朱墨滴了上去,让这戏袍沾了污。虽然两边对称点了朱墨,却还是觉得差了点美。如是没有那两滴朱墨,想来圣上也会喜欢。”
听见戏袍的时候,羡之的眉头皱了皱,却不想陆岐后来道的这两句评析,更让人心惊。
但也无怪陆岐直言品评,如这戏袍真是羡之所想的戏袍,那戏袍出现在他们眼里的那年,陆岐还未出生,便是羡之也尚年幼,不过五六岁,才明事理的时候。
他会记得这事,也是因为那时父亲从雍国公府将带师父回来时,师父便穿着那身戏袍,连同着一身血污,被掩在父亲的大氅下。父亲抱着他入了东厢,从师父身下滴下的血也蜿蜒了一路,触目极了。
羡之那时在窗外偷窥了两眼,那床榻上摆着人气息奄奄,美是极美的,只是同那父亲在家里为他和雍国公接风的宴上见的风华,大相径庭了。
“羡之?”陆岐伸手在